我初中毕业在家里待了一年都没工作,日子过得很无聊。到1966 年 8 月 26 日,“文革”刚开始那年,16 岁的我便随着一千多名社会青年(当时对没有固定工作青年的称谓,其中年纪大的已经 二十六七岁了)到余杭乔司农场青建一场五中队,开始了我的下乡经历。 偷摘黄金瓜事件 当时,管理我们的是留下来的劳改干部。大概是管惯了劳改犯的缘故,起初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对劳改犯,看我们的眼神和跟我们说话的口气,都高人一等。刚去的那几天,天特别热,可劳动回来还不准我们随便离开围墙大门到旁边的河里去洗澡。我清楚地记得,到场后才几天,发生了一件因知青口渴偷摘黄金瓜的事件。当时那些干部为此事大动干戈,紧急吹哨叫我们全体集合。劳改干部们全都板着脸在会场周围来回走动,不时大声吆喝几句,还把那个偷摘瓜的人押上去,让他头上顶着这瓜,交待自己的“罪行”,接着就是一顿劈头盖脑的训斥。那阵势、那场面吓得我们动也不敢动,几个年纪小点的女知青还偷偷地抹了眼泪。事后,一些年纪大点、阅 多的人去和他们理论,说我们是知识青年,到农场是来参加社会主义建设的,不是劳改犯,你们怎能如此对待我们呢?后来上级也知道了这事,他们的态度才开始有了转变,其中有些人后来还和我们交上了朋友,直至今天还有来往呢。 一场欢喜一场空 记得到场后第三天,场里放映了一部反映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生活的电影,内容记不得了,但那些身着绿军装的农垦战士的生活情景,深深地吸引了我们。那个年代军人是最受人尊敬的,能穿上绿军装是我们当时最大的愿望啊!农场劳动虽然吃力,100 多斤的粪担要挑一两里路,几十斤的药水桶一背就是几个小时。大热天的,粪啊、药啊熏得我们简直要吐出来,对这些我们都能忍受。但在部分市民眼里,去乔司农场有一种被扫地出门的感觉。唯一能改变我们处境的, 就是有一天能穿上军装,成为像电影里的农垦战士。可我们能实现这个愿望吗? 第二年农场要改制,当时四个分场(有四千余人)和萧山、余杭等地农场知青联合起来,向上面打报告,一致要求成立浙江生产建设兵团。几经折腾,想不到这个愿望竟实现了。上头还派来了一些现役军人来担任连长以上的干部(后来又来了批复员军人当副连级或排长一类的干部),中队改称连,场称营,总场为师部,我们五中队全称为:南京军区浙江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一团一营十二连。多日的梦想成真,大家别提有多高兴了,恨不得上级明天就发军装, 大家说穿上它先去拍个照,然后寄回去让家里的人也高兴高兴。大家还一个劲地问:发不发枪,有没有帽徽的?新来的连长、指导员被我们问得难以回答,只好说等候命令吧,兵团嘛,还怕没枪扛?只怕将来要你们上前线,那时可不许哭鼻子哟! 可几个月过去了,连帽子的影子都没有。上头文件姗姗来迟,得知上级的精神后,连长又安慰我们说,不穿军装不扛枪,你们还 是战士嘛!不信?你们的信封上不都写着南京军区浙江生产建设兵团嘛!我们这才明白所谓兵团仅仅是块招牌而已,待遇仍旧是农场,一切照旧,换汤不换药,大家的心这时才彻底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