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车皮,装车皮
师部供应站承担着15个团和师直单位的生产资料供给任务,钢材、木材、汽车、油料、拖拉机、农药和化肥等无所不包。那时我们过的是准军事化生活,早晚点名,下班学习,会前唱歌,吹号熄灯,而且星期天经常要参加义务劳动,包括拉石料、盖仓库、刨厕所和砌围墙等等。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装卸车皮。车皮进入专用线后,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装卸完毕,按时交车,否则,脱下班次将影响全局。北大荒的冬季下午4点已天黑了,有时下午4点多才到的车皮也必须连夜卸尽。若是卸拖拉机、汽车和电动机等则要用吊车来卸的,而轮胎、化肥、水泥、农药和汽车配件等就得肩扛手提,一件一件地卸,一般卸一整车得2个多小时。我往往干活时满 身大汗,干完活夜已深,摘去帽子,冷风一吹,背脊冰冷,浑身打颤。记得有一个周日,上午通知加班卸两车白云灰,60吨重的两车皮货,每包25公斤,有近5000包,肩挑背扛,一包一包地往外卸,还要在三五十平方米的空间往返穿梭,尽管有披肩、手套,但半天下来,大家的头发、脖领、脸上甚至全身上下一片雪白,连鼻孔内都是白云灰,只有两只眼珠是黑的。大家用仅有的一点热水洗洗吃饭,饭未吃完,又得知下午还有两车黑炭要进站,同样的包装和数量,由同样的十几位知青来完成。在那“斗私批修”的年代,既没有加班工资,也没有娱乐生活,但大家对此都没有怨言,况且小青年有使不完的劲,“小车不倒尽管推”。一直卸到傍晚5点多,当车皮拉出专用线时,我们个个又都成了“张飞”,除了牙是白的,浑身上下都是漆黑的了。别以为卸车皮“黑白分明”是件趣事,其实装卸车皮还真是一件危险的事。记得有一次卸钢材,钢材经钢丝绳捆扎,用链轨吊车 抓到地上,但要将其中不同规格的棒材、管材和线材分类,需人用肩扛。我和一位战友同扛一根50毫米直径的圆钢,约300来斤,他在前用左肩,我在后用右肩,由落地点扛到库区,行走时步伐还算协调,但撂地时库区在左侧,前者一落肩就可,而我必须从右肩用右手使劲推过颈脖,往左才能着地。到库区后,他没有喊号就顺势落肩,我却全身被拖着前倾,几步趔趄,好在我使劲翻肩躲避险情, 否则肯定被压在钢棍下面,后果不堪设想。我的战友孔金宝,就是在装卸钢材时被同样情况砸伤后脑造成严重的脑震荡,提前离开了人世。至今,他魁岸的身材和音容笑貌一直留在我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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