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伐木 到1978年前后,有许多老高三的知青都已年过30岁,逐步成家立业,我所在的机关和直属单位也有不少战友有了家眷。为了让知青有安身之所和必需的家居用具,我曾经在腊月上山伐木,为老职工和老知青提供打家具的木材。 我们所处的地点是完达山麓虎林周边,东面是乌苏里江,南面兴凯湖和苏联接壤。由于是边境地区,森林被保护得很好。虽然没有兴安岭的资源丰富,但也属原始森林,树种齐全。老同志告诉我,水曲柳属硬木,花纹好、树干直,但易变形;黄菠萝花纹清晰但木质比较粗;椴木的韧性好,木质很软,可以锯成菜板;最好的是核桃楸,木质细、花纹好,还不易变形,打家具很实用。于是, 我们就一直寻找着楸子木,尽量找好的木材。 遍地伐木后要归楞,就是用“扒钩”(类似于半圆弧的铁抓 手)将木材归成一堆堆,便于装车。这可是一个巧力活,要顺着木材肢形滚动,也要利用地形的坡度,然后两头协调地转动。在山中“顺山倒”伐下木料,那仅仅是完成一小半,只有将它们归楞成堆,装运出山,才算大功告成。最后再卖给职工,锯板成料,制作家具。 冬天山上气温零下30摄氏度以下,山风呼啸,寒冷刺骨。如果碰上刮“大烟炮”,两三米开外就看不清对方。如果不扎绑腿,雪就会从裤脚向里倒灌。南方带来的绒帽根本不管用,一定要戴羊剪绒帽,至少是狗皮帽才能捂住耳朵,使耳朵不被冻伤。在棉帐篷里,还感到四处透风。帐篷内像南北两铺炕一样地搭了木板铺,中间放一只开了口的石油桶作火炉,彻夜不断地往里加木柴。睡觉时,如果头冲走道,脚顶帐篷,那会头上冒汗脚下结冰。反之,哪怕是戴着棉帽睡觉,仍会满脸冰霜,而脚底像放在蒸笼上。将上山伐木时伐回的水曲柳木料锯成50厘米左右的圆墩,然后顺着纹路一劈到底,几斧头下去就成了等长等粗的上好薪材。据劈柴烧火的职工说,他们专找干直纹顺的木料,省得劈不动烧不好。现今想来,这些上好的木料当柴烧真是可惜了。 日月如梭,从踏上北大荒的广袤大地那一刻算来,已快有40年光阴,自1979年返城以来也有近30年时间,但每每回忆起这一幕幕生活场景,品味在风雪交加中的酸甜苦辣,缅怀那埋骨于黑土地的战友,这一切仍如发生在昨日。有欣喜、欢畅,也有感慨和泪水……细加反思,也会觉得曾做过不少蠢事、错事。当然,正是冰天雪地的锤炼和是非曲直的经历,成就了我们这代人今天的事业。 北大荒,我永远无法忘却,因为她是我人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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