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正赶上第一次恢复高考。回不了杭,决定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68届初中,正赶上“文化大革命”的我,文化考试底气不足,尤其是数学,那是丁是丁、卯是卯的事儿,不会就是不会。回杭后为了一纸大专文凭,我硬是把“数理化自学丛书”,从初中到高中一题一题地做了个遍。我报了个中专艺术专业,因为报这个专业不用考数学,只要考语文和政治,再加上面试。谁知,我报考的“哈幼儿师范学校艺术专业”在合江地区仅一个名额,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眼看我将失去上大学的机会,那年我25岁。 谁知,农场小楼的大红榜上,录取名单上竟有我的大名!我直奔小楼,说你们一定搞错了,我少考一门,又没参加面试。工作人员查证后说:“黑龙江今年的录取分数是3门120总分, 你两门158分,当然录取啦!而且语文好像考了第一名。” 经过反复斟酌,我选择了会计专业。开始了我的会计生涯。我相信我自己,学什么就能学好,干什么就能干得出色! 就在我上学一年半后,知青大返城开始。每走一批,我和我的知青同学都会收到信或电报,催我们退学,恢复知青身份返城。我和知青同学一起打了“退学报告”,可是学校不批,说我们是“文化大革命”后第一批考试入学的,毕业分配的位置都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安排好了。经不住我们软磨硬泡,校长终于在1979年1月3日同意我们退学。 在哈尔滨火车站,一群又一群的知青往南走。听到我往北走,他们大声叫道:还往北走?你走不了了!中央1978年12月28日有文件,“知青不能动”……我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耳边回响着校长的话:你可不要鸡飞蛋打哦!再回来我可不收你哦!眼前一黑,瘫倒在哈尔滨站的座位上…… 躺在车站的座椅上,真想永远闭上那双眼睛。回忆让人撕心裂肺:和我山盟海誓的初恋男友在农场4年后回了杭州。我的返城努力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让他和他家人失去了信心,在4个月前分了手。当时在我带的行李中,还保存着我没来得及发给他的信,信中夹着5元给他的零花钱;还珍藏着他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信中夹着他寄给我的袜子;还有那4年来他给我的信,厚厚的一大叠啊!在我得急性肝炎(在护理一个得肝炎的知青朋友时被传染上了)住在佳木斯医院时,他给我写了第一封信。那信里写了一段曲谱,是当时流行的 《沂蒙颂》插曲,前面的“愿亲人……”几个字都不敢写,只用了几个音符代替,在那个令我感到冰冷的日子里,还有什么能比这几 个音符更让人动心呢?…… 拖着疲沓的脚步,绷着一张惨白的脸,面对着农场医院马院长(我上学前就职处),马院长已经了解了我的情况,安慰我说:“可怜的孩子,我没有办法。军令如山那!我给你全套病历,给你探亲假,你自己回杭想办法吧。” 1月6日回到了杭州。怀里揣着北京给我的回信,找到了省革委会。信访办的同志说,你的信已经交给市有关部门处理。找到市里,那人答复说,你可以回来了,作为遗留问题处理。不过你的档案都没有了,必须找到1978年以前的资料,你自己去找吧。 世上总是好心人多。回到街道,街道书记流着泪说:“这个姑娘太罪过了……”当晚,街道一班人,从堆积如山的档案屋里,调出了我的积满灰尘的“特照申请报告”,连夜送到区里,区委又直送市里。 1979年1月13日,我登上了北上的火车,办理返杭手续。折腾了10年的我,终于回到了我生命的正常运行轨道,谢谢一切曾经帮助 过我的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