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是富阳中学六八届初中毕业生，那一年我未满16周岁。父亲 张建华是“走资派”，早被关进了“牛棚”。母亲在县“五七”干校劳动，哥哥已经在三山公社插队落户，3个弟弟还在读小学。当时正值“上山下乡”高潮，为了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我自作主张，直接向富阳中学工宣队报名，要求去黑龙江插队干革命。出发前5天，我收到了去黑龙江插队的通知书。这时我才到县“五七”干校去告诉我妈妈。我妈虽然舍不得唯一的女儿出远门，但在那个形势下也不敢反对，当即就请假回富阳为我打点行装。当时我爸爸还在新登圆木社被隔离审查，我在弟弟的陪同下，专程到新登去向爸爸话别。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与弟弟去新登看我爸爸，县里的“造反派”还专门派了一个人“监护”我们。当我告诉爸爸，我马上要上黑龙江插队落户时，我见爸爸不由自主地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然后拿出一只吃饭时用的铝勺和一面手掌大的小镜子送给我。我知道爸爸早已停发工资，当时他没有钱，这是他仅有的“可动财产”，送给我以表父爱。临走时，爸爸叮嘱我说：“那里的生活条件一定很艰苦，你要做好吃苦 的思想准备，老百姓怎么过，你就怎么过，不要搞特殊化。”事隔40年，爸爸虽已不在人世，但他的教导则常在我耳边响起。

5月11日，县里在富阳剧院（现图书馆旧址）召开欢送大会，最初全县报名上黑龙江插队落户有20多个人，到了开欢送会的时候，只有我和胡志韵、张去非、柴志奇4个人。会后 敲锣打鼓送我们到老汽车 站东侧上了大卡车，想想当时的情景，我们4个人也算是体面了一回。

在杭州停留了两天， 主要是参观学习。我们4个人在参观蔡永祥纪念馆时，在英雄的塑像前拍了集体照。在蒙蒙细雨中登在蔡永祥烈士像前合影 上六和塔时，我们要求拍照取景一定要有钱江大桥。5月14日早上在杭州闸口上了知青专列，临开车前，我们又在车厢门口留下最后的合影，那是一张张刚哭过 的带着泪花的笑脸。在黑龙江生活工作的10年中，这些照片是我思乡时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