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茅盾先生的儿子韦韬和陈小曼女士合写了《父亲茅盾的晚年》一书，在开篇的首页讲到这样一件事：全国解放后，周恩来总理让茅盾出任文化部长，茅盾婉言推辞，说不会做官，打算继续他的创作生涯。同时书里也披露了茅盾夫人孔德当时的一个想法：“妈妈更有她的如意算盘：在西湖边买一栋房子，定居杭州，让爸爸从从容容地写作。她说，自从大革命失败之后，他们一直在国民党的通缉和盯梢之下，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现在可以安安定定地住下来，让爸爸把没有写完的几部长篇小说完成。”孔德的想法，后来因毛泽东主席出面让茅盾当文化部长而作罢。茅盾虽没能定居杭州专心创作，但杭州在茅盾及其夫人心中的位置，就此可见一斑。

 茅盾

求学杭州私立安定中学，夯实了茅盾文学造诣的基础

茅盾的中学生涯颇为曲折。1910年春，他去湖州府中学堂插班二年级，开始了他的中学生涯。结果读了一年半，即到1911年暑假，茅盾因与一个嗓子像女声的男同学关系特别好而受到别人奚落，使他读书精力分散。茅盾征得母亲同意后，1911年暑假离开湖州到嘉兴府中学堂继续他的中学学业。后来，本来很开明、激进的嘉兴府中学堂在辛亥革命运动中冒出一批革命党，辛亥革命结束后，身为革命党人的校长方青箱荣任嘉兴军政分司，其他一些教师也出校门做官去了，因此学校的风气大不如前。茅盾等一些同学与学监论理，茅盾还把一只死老鼠装进信封，并写上几句《庄子》中的话，抨击学监陈凤章。结果，嘉兴府中学堂给茅盾等去责问陈凤章的学生予以除名处分。1912年春，茅盾来杭州私立安定中学继续做插班生。对此，茅盾在晚年依然记得初次到杭州投考时的情景：“我经过反复考虑，决定到杭州去。我并没一定的目标，但知道杭州有两三个中学（包括一个教会办的）。母亲却怕我一人出远门，许多事不熟悉，首先是住在什么地方。我家纸店的经理听说我要到杭州去报考学校，就说，杭州一家纸行和我家纸店每年有二三千大洋的交易，纸行的收账员一年两度来乌镇收账，彼此极熟。他写封信给这收账员，包管可住在纸行。” 　　

1911年农历11月，茅盾只身到杭州，住进纸行的房间，找来报纸看了得知，只有位于葵巷的安定中学招考插班生，并且次日就要考试。茅盾还记得：“第二天上午纸店派一个学徒送我到葵巷的安定中学。出我意料，要插四年级下学期的，只有我一人。考试很简单，只考国文、英文。我怕纸行的学徒等得不耐烦，匆匆忙忙答卷，留下住址，就回纸行。”因为是第一次来杭州，茅盾在等待学校通知时，还专门去游了西湖，并在楼外楼吃了饭。隔了一天，学校就通知茅盾被安定中学录取了。安定中学以纪律严、质量高而闻名遐迩。茅盾之后还有历史学家范文澜、科学家钱学森等都曾在这所学校读过书。教师中也有真才实学之人，其中对茅盾影响最大的是张相（献之）先生和一个教文学史的杨先生，这两位老师不仅培养了茅盾学诗词、文学史的兴趣，而且也夯实了茅盾在这方面的基础。茅盾曾说:“张献之老师教我们作诗、填词，但学作对子是作诗、词的基本功夫，所以他先教我们作对子。……张先生经常或以前人或以自己所作诗词示范，偶尔也让我们试作，他则修改。但我们那时主要还是练习作诗词的基本功:作对子。”所以茅盾一生传世的142首诗词的功底，可以说是在西子湖畔打下的基础。换言之，茅盾一生的诗词创作，是从杭州起步的。而茅盾对文学史的兴趣也是始于杭州，尤其是安定中学的杨老师新颖的授课方法，让茅盾眼界大开，兴趣大增，他回忆：“另一个国文教员姓杨，他的教法也使我始而惊异，终于很感兴趣。他讲中国文学发展变迁的历史。他从诗经、楚辞、汉赋、六朝骈文、唐诗、宋词、元杂剧、明前后七子的复古运动、明传奇（昆曲），直到桐城派以及晚清的江西诗派之盛行。他讲时在黑板上只写了人名、书名，他每日讲一段，叫同学们做笔记，然后他看同学们的笔记，错了给改正，记得不全的给补充。这就是杨老师的作文课。我最初是在他讲时同时做笔记，后来觉得我的笔无论如何赶不上杨先生的嘴，尽管他说得很慢。于是我改变方法，只记下黑板下的人名、书名，而杨先生口说的，则靠一时强记，下课后再默写出来。果然我能够把杨先生讲的记下十之八九。”  　　

在这样的氛围里，茅盾博闻强记的功夫又有了新的飞跃，打下了扎实的文学史基础。这在茅盾一生中是至关重要的一门课。 　　

经过一年半的学习，茅盾于1913年夏天毕业于杭州私立安定中学。与茅盾一起作为安定中学第八届毕业生毕业的同学有30名：刘渭兴、王显谟、周纬星、朱贤绍、李焕彬、孙奇璞、陈步瀛、孙摅、胡哲谋、胡家骏、宋镜寰、沈德鸿、周行、严承、方兆鼎、刘圭瓒、陆鉴松、沈吉培、杨绍震、姜岳、林技蔚、蒋绍周、施湛恩、孔广辉、何之翰、方家衍、姚士辛、姚祖侩、唐毅、卢彬。 　　

茅盾的这些同学大都来自浙省各地，以后许多人都不知所终。其中有几个同学和茅盾稍有联系，如李焕彬，也是桐乡人，与茅盾是老乡，在1919年五四运动后，茅盾与桐乡一些青年知识分子发起成立桐乡青年社时，李焕彬也在其中。还有如胡哲谋，宁波人，英语很好，却喜欢文学，安定中学毕业后，又与茅盾同在北京大学预科第一类求学，成为大学同学，20年代“五卅运动”前后，在上海商务印书馆与茅盾同事，这是后话。

抗战胜利后泛舟西湖，登宝石山，游净慈寺

茅盾在杭州私立安定中学毕业后，考取北京大学，毕业后去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抗战期间，又在全国奔波，去香港、广州、长沙以及新疆、延安、重庆等地，所以很少有专门机会来杭州游玩。北伐战争期间，夏超宣布独立，由沈钧儒先生组阁省政府。据说当时内定茅盾为省政府秘书长，但多变的政局，使这件事成为泡影。抗战开始时，即1937年11月间，茅盾去长沙安顿好女儿、儿子读书后，返回上海。当时火车已因战事而不直通上海，茅盾曾路过杭州，过了一夜，又转道绍兴坐船回上海。至于茅盾20年代在上海写过不少有关浙江、杭州的言论杂文，同情妇女、学生，倡导清明政治，那倒是事实。 　

　1946年茅盾（前左）和友人游宝石山

但是，真正有些闲情逸致地到杭州畅游，却是距茅盾中学毕业后三十多年的1946年10月间的事。此时，茅盾已是由创作《子夜》、《蚀》、《霜叶红似二月花》、《林家铺子》、《春蚕》等著作，成为一个有世界影响的作家，一个继鲁迅之后的现代文学巨匠。 　　

抗战胜利后，当时的美国和苏联都有邀请文化界知名人士去美国或苏联访问观光和讲学的外交活动。美国邀请了曹禺、老舍、冯友兰和华罗庚，苏联邀请了郭沫若、茅盾等。1946年10月间，茅盾拿到苏联的邀请信后，正准备去南京办理护照。恰巧此时抗战后回到上海的凤子得到了一个京沪路局请文化人免费游杭州的机会，并且在次日就动身去杭州。此时的杭州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桂花残香仍在湖光山色间飘荡，大家饱览杭州的湖光山色。葛一虹则忙着替大家拍照留影。在保塔边，大家依塔或坐或蹲，留下十分休闲自然的形象。在西泠印社，茅盾等站在石梁下留影。在杭州的几天里，他们除游览杭州名胜外，还专门逛了市场。据葛一虹先生回忆，当时大家去逛市场时，还专门去买金华火腿，茅盾向他们介绍如何挑选火腿，讲得有滋有味。茅盾自己也买了两段上腰峰火腿肉。 　　

杭州的风景给茅盾一个好心情，接着又是等待出访神往已久的苏联。晚年时的茅盾写回忆录时，对这次访苏前的杭州之行还充满了深情的回忆： 　　　　

正好那时凤子从京沪路局为我们弄到了一个免费旅游杭州的机会，第二天就要走。我决定还是先去杭州散散心，然后再去南京交涉。同去杭州游玩的除了凤子、德和我，还有赵清阁、阳翰笙、洪深、陈白尘和葛一虹，共八人。我已很久没去杭州了。中学的最后一年半是在杭州度过的，以后虽有时在杭嘉湖一带走动，却始终未到杭州。如今一别三十多年，人情风貌虽变，湖光山色依旧。我们一行到达杭州已是中午，先到孤山、西泠印社品茶，又到湖滨租了一条小船游湖。洪深从楼外楼买来许多酒菜，我们就在船上饮酒赏景。舟抵净寺，我们登岸逛庙，洪深忽然想起要求个签，大家问他卜什么？答曰：卜何时全国能解放。我对他说：这个问题不必卜神，“知津还是问津人”。解放后，赵清阁写了一首《西湖杂旧》的诗，就是记的这次同游杭州的事。诗曰：“黄昏品茗西泠前，文友酒酣夜泛船；洪老求签卜解放，茅公知津笑书癫。” 　　

这里的“黄昏品茗”还是“夜泛船”，我们姑且可以不必较真，但杭州西湖的美景给茅盾以及夫人孔德心里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却是不争的事实。

60年代来杭，应邀去杭州大学座谈， 畅谈文学，回归作家本色

1949年解放后，担任文化部长的茅盾，为新中国文化建设大业殚思竭虑，公务繁忙，因此极少有机会去全国各地考察。解放后茅盾长期在北京。去外地开会的地方有上海、广东等地，去视察的地方除北京的文化系统外，主要是东北地区，专门了解群众文化建设。海南岛则是自费去休息的。他的故乡浙江乌镇，则自抗战爆发后，再也没有回去过。1960年10月因公赴杭，是茅盾在解放后惟一一次杭州之行。 　　

对这次来杭州的缘由，主要是为了接待波兰作协副主席、党组第一书记普忒拉曼特。为了接待这位有国际影响的作家，茅盾亲自作了安排和计划。因为在这之前的8月24日，茅盾根据中波文化合作协定1960—1961年执行计划，应波兰政府邀请，率中国文化代表团四人出访波兰，成员中有华君武等。在波兰，受到波兰文化界的高度重视和欢迎，茅盾有幸在普忒拉曼特等友人的热情接待和陪同下，用三周时间走遍波兰华沙、波滋南、格丹斯克、克拉科夫等七个城市，参观了工艺工厂、美术中学以及肖邦故居等，让茅盾深受感动。在回国时，普忒拉曼特及其夫人一同来中国访问。在归国途中，茅盾曾允诺，如果普忒拉曼特及其夫人在广州访问后到杭州休息时，茅盾将从北京到杭州陪同。茅盾在1960年10月12日为安排赴杭陪同外宾而写给上海巴金的信中，详细介绍了这件事的前后因果： 　　　　

此次国庆期间，作协接待的外宾，以波兰作协副主席、党组第一书记普忒拉曼特最为重要。普又是波党候补中委，在波兰为对我最友好者之一。九月间我访问波兰时，王大使谆嘱重视普（他和夫人同来）此次访华，热烈接待。普夫妇定于本月廿六日（由广州）到杭州，留二天半，则廿九日可到上海，在上海的日期请预先和市文化局商量，务必保证重点，保证深透，使他回去有充分材料可以写书。（普于1951年访问过一次，回去写了一本书；这次他决定再写一本，屡次对我谈到，并希望我们为他安排日程时以能回去写书为目标——即参观项目不多而每一项目内容丰富，看得深、看得透）。 　　　　

我和普夫妇同机自华沙而莫斯科而北京，路上曾相约：如果他们参观广州之后在杭州休息游览几天，我将奉陪。现在他们决定要到杭州，因而我也要到杭州一趟。我回国后精神一直不好（仍为失眠，不能用脑等等老病），也打算休养一下；我定于本月十九日乘班机飞沪，当天（如果可能）转车赴杭，待廿六日普夫妇到杭后再和他们同到上海。请为代购上海到杭州的火车票一张（19日的）。但如果当天转车赴杭不可能，则只好在上海过一夜了，那就要请代定旅馆。如果十九日因气候关系不能起飞，那当然要顺延一天。日来北京天晴，不知上海如何？穿什么衣服？夹衣乎棉衣？ 　　

信中把到杭州的缘由讲得非常清楚。不仅因为普忒拉曼特是波兰著名作家，他曾著有诗集《战争和春天》，还专门写介绍新中国的《中国纪事》等，对中国非常友好。因此当普忒拉曼特夫妇到杭州时，尽管自己身体不好，且年龄已65岁，仍只身飞上海转赴杭州。 　　

因北京飞上海的飞机起飞是在19日下午4时左右，茅盾又专门给巴金写信，嘱接机和安排住宿等事宜，并明确“20日赴杭”。茅盾从20日上午坐火车到杭州至29日离开杭州去上海，在杭州有一个多星期时间。他这次到杭州的主要任务是接待波兰作家普忒拉曼特夫妇，其他都是计划之外的事。作为文化部长，茅盾一到杭州就立刻由省文化部门接待安排，其一是视察杭州的文化工作，看婺剧《卧薪尝胆》。这个历史剧引起茅盾的极大兴趣，后来回到北京，专门找了大量同名剧本和有关史料来研究，希望从中找出一些历史剧创作的规律性问题，写出了一个近10万字的《关于历史和历史剧》。其二是应邀于10月25日下午到杭州大学中文系和师生座谈，回答了师生们提出的五个问题：即革命现实主义与革命浪漫主义相结合的问题；传统文化是否可以成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一部分；对19世纪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应继承些什么；民族化、群众化问题；中国现代文学的性质问题。茅盾与杭大中文系的师生坦诚交流，介绍自己在第三次全国文代大会上的一些讲话、报告中的提法背景，对一些著名作家如郭沫若、田汉等的剧作，如《蔡文姬》、《关汉卿》等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充分反映了茅盾渊博的知识和坦诚的性格。茅盾在讲话中，有时话锋一转，常常会信手拈来一个有关杭州历史文化的例子。如在讲到思想性艺术性的关系时，茅盾举了杭州文物古迹上的一些对联的例子说：“一部作品思想性好，艺术性差，感染人的力量总差一点。苏小小墓上有副对联很好，‘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铸金’，思想性艺术性都不错。而旁边武松墓上的对联思想性很差，这是应该否定的，但文字上倒也很巧妙。”现在我们来看40多年前茅盾在杭州大学中文系那次座谈会上的记录，发现茅盾那种放松、那种渊博、坦诚以及充满着辩证色彩的回答，依然是具有指导意义的。 　　

10月26日上午，茅盾与省市文化系统有关同志到杭州火车站迎接由广州到杭州访问的波兰作协副主席、党组第一书记普忒拉曼特及其夫人一行。随后27、28日两天，茅盾与全程陪同客人的诗人阮章竟一起，陪波兰客人游览杭州风景名胜。阮章竟是根据中国作协党组的安排，陪波兰客人访问沈阳、北京、西安、成都、重庆、武汉、郑州、广州、杭州、上海。据阮章竟回忆:“在杭陪同游览时，茅公向客人介绍了我的诗歌创作情况。”29日，茅盾和波兰客人一起乘火车去上海访问。 

故旧新友，赋诗词以寄西湖情怀

杭州既是茅盾中学毕业的地方，也是中国著名的风景旅游城市。茅盾的不少亲戚也在杭州，有外婆家，也有本家的。 　　

此外，还有不少老朋友在杭州文艺界，如黄源和女作家陈学昭等。因此，茅盾晚年虽然不能来杭州重游，却为杭州的亲戚朋友写了不少诗作。陈瑜清（1907—1992）是茅盾的表弟，长期在图书馆工作，1973年正值陈瑜清先生66岁，茅盾作诗以示庆贺： 　　　　

往时真理共追求，一掷何靳年少头。

瀛岛蓬飘相呴沫，巴黎萍寄赶潮流。

东方红唤睡狮醒，反霸声威射斗牛。

十万缥缃勤编纂，浑忘佳节值千秋。

上个世纪70年代前期，茅盾在赋闲中仍不忘为杭州新朋旧友所请，赋诗作词。杭州的朱关田、刘建华两位青年结婚时，托陈瑜清先生向茅盾求字，茅盾如约为两位新人写了一首《一剪梅》： 　　　　

美满姻缘翰墨香，女也缣缃，男也缥囊。

佳人国士好风光，兰也芬芳，菊也傲霜。

竞争上游建设忙，华也飞翔，关也腾骧。

两聋大小共称觞，欢也刘娘，喜也朱郎。

1974年春，著名画家沈本千画了一幅《西湖长春图》，并广泛征求题咏。当时，茅盾、苏局仙、周谷城、周汝昌、夏承焘、丰子恺等在画上题咏，茅盾的题咏是：                      

一

滴翠调朱兴会奓，

羡君老眼未曾花。

长春图卷擅工笔，

人杰地灵更物华。

二

诗文字画咸称绝，

吾忆长洲癯石田。

此老可怜丁季世，

啸傲只解在林泉。

三

名扬海外数南苹，

花卉翎毛设色新。

散尽黄金惟一笑，

混沌人世此真人。

四

祖国花坛千百宗，

或矜秋肃或春秾。

吸收精粹弃糟粕，

师法工农攀顶峰。

　1979年8月，茅盾应浙江人民出版社的要求，为《西湖揽胜》写了《沁园春》一首：  　　　　

西子湖边，保塔尖，暮霭迷蒙。看雷峰夕照，斜晕去尽；三潭印月，夜色方浓。出海朝霞，苏堤春晓，叠峰层波染渐红。群茗圃，又紫藤引蝶，玫瑰招蜂。  人间万事匆匆，邪与正往来如转篷。喜青山有幸，长埋忠骨；白铁无辜,仍铸奸凶。一代女雄，成仁就义,谈笑从容气贯虹。千秋业，党英明领导，赢得大同。 　　

当时矛盾已将近20年没有到过杭州，但杭州的风景名胜一直深藏在这位文学巨匠的心中，所以他在《西湖揽胜》中对杭州能如此如数家珍，让人感动。茅盾晚年对杭州更是魂牵梦萦，除了与亲友酬唱为书画题咏外，还为“曲院风荷”、“牡丹亭”等名胜题字，以壮景色。尤其是1980年3月17日，茅盾应浙江日报之邀，专门写了《可爱的故乡》一文，字字发自肺腑，句句饱含深情。他说： 　　　　

1913年夏，我毕业于杭州私立安定中学，为了报考北京大学预科，我离别了故乡，后来，生活、工作、斗争的需要，竟使我再没有回归故乡。……然而，漫漫的岁月和迢迢千里的远隔，从未遮断我的乡思。 　　

茅盾一生与杭州情深意切，杭州有他学生时代的同学老师，有他文艺战线上的同事朋友，有他的亲朋故人。所以难怪茅盾夫人孔德在解放之后，曾有想在西子湖畔定居的念头，可见杭州在他们心目中的魅力所在。

作者系浙江电视台台长。

文章原名《茅盾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