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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掇英]信手拈来 妙造自然——怀念先师陆抑非
来源:徐家昌  作者:  日期:2010-12-06

陆抑非先生为书画事业辛勤奋斗了一生。从他1921年在家乡向李西山先生习画起,直到他生命的终结,76年来,对书画艺术的执着与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早年为了生计,他要不断地画标本、画檀香扇、画连环画配景。后来生活安定了,要画创作、画课稿。调来浙江美院之后,他画得更多了,画画成了他生活的第一需要。除了画画,似乎谈不上有什么其他的嗜好,就说喜欢听评弹,他说那也是因为听评弹只用耳朵就可以了,眼睛留着画画用。正因为陆先生的勤奋,才使他为后人留下了大量的画作,成为中国书画艺术宝库中一笔可观的财富。

陆先生是蜚声海内外的书画名家,又是一位辛勤耕耘的艺术教育家。半个世纪前,他就在上海美专、新华艺专任教,还办过飞声国画函授学校,任过苏州美专花鸟教师。1959年, 应潘天寿院长之邀,自上海来浙江美院任教,在杭40年,先生为繁荣社会主义美术事业,为培养美术人材,耗尽了自己的心血。

陆先生在教学中,常常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要打好基础,向传统学习,说这就好比造大楼,地基一定要打扎实。他年轻时有机会看到许多历代名家真迹,常常是今天借来,明天一早就要归还,所以也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许多画都是一夜临到天亮才临好,就这样日积月累,临研与观赏了大量名人墨迹,至今还保留着许多临本与勾摹稿。先生年轻时为了生活,也为了学习传统,画了不少泥金扇面,开始每把只有二、三元钱收入,以后五元一把。画极工细的山水,往往一把就要画两、三天。后来有人告诉他,上海博物馆就藏有这样的扇面一百来把。他自己也感叹那时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精力。先生告诫我们,艺术的道路是漫长的,一定要注意全面修养。他最反对急于成名成家,他说,学生学画,10年一个单元,学校里的五年只是半个单元。他强调“写意应从严谨来”,不可一开始就画得太放,画面要经得起推敲,画画没有速成法,与做诗一样,非千锤百炼不可。

先生早年学画从兼工带写入手,取法陈白阳、周之冕、吕廷振、任伯年诸家,尤其致力于对南田与新罗的研究,所作没骨花鸟画赋色典雅,清丽秀逸,深为同辈推崇。不断的刻苦钻研,使他具有深厚的传统底蕴,工笔、没骨、兼工带写及写意泼墨均能挥洒自如,游刃有余。 他十分注意对传统精华的吸收,吸收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表现生活,所以在教学中,他主张“先师古人,后师造化”。他说,学好中国画,临摹是必不可少的。他把自己早年临摹的许多古画拿出来让我们临,有林良、吕纪、[SITESERVER_PAGE]

诨南田、华新罗等大家。他说你们看我的画等于看到了原作,因为许多原作早已流失到海外,今天已难以见到。在临摹的同时,他反复强调生活感受,要我们注意观察生活,重视写生,积累素材。他说你如果只能临摹,离开临本就搞不出创作,是没有出息的。那时先生给我们上课,每学期总要安排一些时间写生,还要求我们多打稿子,多画构图。他说,你画工笔创作可以用意笔起稿子,这样不但速度快,而且可以抓住整体。课堂上经常示范给我们看,我们的画容易概念化,不生动,他就边画边讲解,比如画叶子,他会点出好几种不同的叶子,然后都用枝串连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章法,具体而生动,这种对生活的细微观察与娴熟的表现技巧,对我们的启发很大,也更使我们认识到深入生活的重要性。而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历年积累的大量写生稿和创作就是证明。由于他以生活为源泉,在大自然中不断汲取丰富的养料,所以能够达到信手拈来、妙造自然的高超境界,晚年画风更趋老辣,终于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对于传统的学习,也并不是一概而论。他认为同样是传统,也有高低之分,要取法乎上,切不可人云亦云,盲目吸收,要弄清楚哪些是对自己有用的,方可取法。他主张习画先从兼工带写入手,工细可以上追宋元,写意可以继承元人水墨乃至明清大写意,在学习过程中也要 经过几收几放,才有可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有一段时间我临先生的画,临得比较象,自己也很得意,但他看了之后说我的笔墨太拘谨,放不开,要画一些大写的东西,多用一些墨色。听了他的话,我画了一些吴昌硕的作品,再回过头来重新画兼工带写的一路,果然觉得笔致放开了许多。

以传统的笔墨技法描绘生活,不概念,不僵化,充满情趣与活力,关键就是先生对生活的无比热爱。他深知只有投身于大自然,在生活的源泉中才能激发创作灵感,才能有好作品问世。50年代先生在上海国画院时去西郊深入生活,被那里工农业蓬勃发展的新气象所感动.他当时爬在一堵土墙上对着景象勾了一些速写,画好回来时刚好一场暴雨,受了风寒,得了肩周炎。后来先生用宣纸画了出来,上海国画院一位山水画家看了认为并不好,先生经反复修改,终于完成了创作《春到农村》。此画一经《美术》杂志封面刊出后,立即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先后被国内外20余种刊物转载,影响很大。

60年代起,先生定居杭州西子湖畔,从此杭州的山野园林,花丛小径常有先生的踪影。他给我们上写生课常常是边示范边指导,当时画花常去的地方是西山公园、西山花圃、植物园等处,画鸟去的地方是钱王祠(那时动物园设在这里),由于离学校近,有几次等先生一走开,我们也都溜回学校去了,先生回来找不到我们很生气,以后我们就不敢提前回去了。画鸟[SITESERVER_PAGE]

时他要我们从鸟的结构出发去观察鸟的动态;画花时,他特别提醒我们注意枝干的穿插与花卉的出梢,告诉我们往往这些是花卉最美也是变化最多的地方。长年来由于先生的悉心体察,对花木禽鸟的神情状态了若指掌,才使他能够画出《龙吐珠》、《飞来凤》、《红装素裹》、《寿蝉》等许多贴近生活的好作品来。龙吐珠、飞来凤都是比较小的草本花卉,很少有人去画,先生把这些花的特征强调出来,以自己独特的感受,表现得十分生动。

先生住处窗外有一棵柏树,一次雪后,先生突然来灵感,就摊开宣纸画出了《红装素裹》。《寿蝉》的创作是由于人们以为蝉的生命很短。他认为蝉其实在地下面生长要十多年,以后才能爬到树上。因此,先生的创作都是有感而发的。他在吴山写生的《绣眼蜡梅》虽属小品,却笔墨生辣,表现一只绣眼鸟正在注视一只挂在枝上的虫子。神情毕肖,富有生活情趣。先生喜画牡丹,春日花发之际,都要去观赏写生,反复揣摩,因此他笔下的牡丹,无论是敷色还是水墨,简约还是纷繁,均能刻画出牡丹花的种种风情韵致。

先生对书法十分重视,对“书画相通”有自己深刻的理解。他说书法是“画”出来的好,而画是“写”出来的妙,“以书入画遒劲生动,以画入书姿态无穷”。先生书法造诣极高,先学晋唐,中年后致力于文征明、米芾、杨维桢等。“文革”期间,他被迫搁下了画笔,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找来了书法集,反复揣摩。先生的书法结体紧密,线条凝炼,但他还是一直在追求书法线条的绘画意趣,为自己画风的转变打好基础,他深信文革的状态是非正常的,他要为以后的国画创作早作准备,所以集中精力,专攻草书,对怀素、孙过庭与黄山谷下过很大功夫,甚至用透明纸将整本字帖描摹下来。数年来对书法的悉心钻研使他书艺更加精进,此后他更注意将书法用笔融人于画法之中。兼工带写的画法比较注意对象形态的表现,但他决不会因形而损害用笔。尤其来浙江之后,受到潘天寿、吴茀之、诸乐三等先生的影响,他在原来比较注重自然形态的兼工带写画风的基础上,更吸收青藤、八大、复堂、缶翁的大写意表现技法,用笔越发生辣豪放, 使本来秀逸的画风更增添了一种浑朴苍茫之气,如《飞泉触石吼涛声》、《飞虬龙气郁葱》都是吸收大写意用笔后创作的。有一次他说,我起先认为画一些牡丹总要有各种色彩才好看,现在才觉得以前的看法太肤浅了。大写意画牡丹有时候花就是一种红色,甚至是水墨的,却很大气,也能表现出牡丹的娇艳来。对于这种观念与表现上的转变,他风趣地说,是喝了浙江水的缘故。“文革 ”以后,虽已步入老年,还有疾病的折磨,然而先生心情特别舒畅,有强烈的创作欲望。

先生有午睡的习惯。一天我去看他,他起床不久,情绪很好,象往常一样,在画桌上摊开一张不大的宣纸,举笔沉思了[SITESERVER_PAGE]

片刻,就刷刷地画出了几片兰叶,墨色自然,用笔潇洒,若随风飘舞。又用饱满的色笔点出了两组兰花,略加修饰之后,用草书题上了“戏从怀素驰豪笔,写出幽香习习来”。画与字都显示出先生的心情与一种创作的冲动。这段时间佳作迭出,《白荷》、《千层翠盖万红妆》、《翠豪夜湿天香露》、《粉著光凝晴雨中》、《一池春水》、《瓜棚篱下觅虫忙》等,均是他晚年变法后的精品。

先生的作品粗中见细,刚中有柔,用笔苍劲凝炼,大写泼墨与细笔轻描有机地统一在同一幅画面中。先生曾经画了一幅牡丹给我看,他说,以前牡丹很娇美,但石头画不老,有些人石头画得浑厚苍老了,花却失去了应有的娇艳,你看我这幅牡丹,既画出了花的娇艳,又把石头画的苍老,画得“丑”了,就象虞姬与霸王一样。因此我以为他的画不是一般大写意的雄浑简洁,而是在细腻秀润的风格中揉人了一种苍茫,使整幅画面气势开张,苍与润、雄与秀巧妙地融合在他那连绵不绝的笔致之中,使我们观赏陆先生的画更觉意味隽永。

先生为人谦虚谨慎,勤奋好学,他曾为著名收藏家庞莱臣80寿辰画了一幅画祝贺,庞给他酬金,他却不收,他只提出要看看庞收藏的恽南田真迹。先生说,做人要谦虚,要淡泊名利,耐得住寂寞,讲话要让人,但笔头不能让人。他早年在上海拜吴湖帆先生为师,又有机会常向黄宾虹、张大千等大师请教。一次潘天寿先生在他一幅仿赵之谦的大画上题了款,他十分高兴,说这是潘先生给我题字唯一的一幅,因而十分珍爱,但后来还是将这幅画捐给了学校。有一次他翻着一本法帖好象是宋老的章草,先生对其中个别字的写法不能确定,为了弄清楚,他就要当时在旁边的我陪他去找余任天先生,两位先生交谈甚欢。陆先生对余先生说,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请教的。听到余任天先生肯定的答复之后,陆先生很高兴,可见他对余先生的学识是很钦佩的。平时他有诗作题句,也常常向前辈与朋友切磋探讨。先生就是这样严于律己,诚恳待人,言传身教,虚怀若谷,从而使他成为艺术大师,后学楷模。

先生一生用画笔描绘大自然,讴歌大自然,现在又回归于他所热爱的大自然,但在我的脑海里仍然会清楚地映现出他那慈祥的面容,在生命的晚年,坐着轮椅,徜徉在百花丛中……。“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先生在他创造的花鸟画艺术天地里得到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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