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制造“物”,博物馆收藏“物”
被收藏,意味着物品原有的、具体的、现实的功能与价值不再存在。它们依旧是真实的,只是丧失了“世俗的用处”,不再是为了实现某个具体目的“手段”,而成为“目的”本身——这些被置于世界外部的物品,获得了某种“永恒”,博物馆及其收藏因而具有了“革命性”的力量与可能。
鲍德里亚说,“在任何物品身上,现实原则永远可以被放入括弧。只要失去了具体的作用,物品便可以被转移到心智用途之上。换句话说,在每一件真实的物品背后,都有一件梦想中的物品”。博物馆之物,就是那件“梦想中的物品”,像是镜子,投射出人与人、人与世界的关系。
“历史宛如异乡”
曾经的余(禹)杭、临安、钱塘(唐)、仁和,到今天的上城、下城、拱墅、江干、西湖,滨江、萧山、余杭、富阳、临安、桐庐、建徳和淳安——2200多年的历史,曾是吴越国和南宋都城的地方,杭州的过去和今天有如彼岸与此岸一样,遥远如异乡。
20年后,值建馆二十周年纪念,杭州博物馆推出“收藏杭州”系列,握着“藏品”这把钥匙,一步步靠近那个“远方的故乡”;用这把特殊的钥匙,“打开”一座城——让每个在杭州成长、学习、生活、喜爱杭州的人,重新认识杭州。 向卖花担上,落絮桥边,春思难禁。正暖日温风里,门采遍香心。夜夜稳栖芳草,还处处、先亸春禽。满园林。梦觉南华,直到如今。 情深。记那人小扇、扑得归来,绣在罗襟。芳意赠谁,应费万线千针。谩道滕王画得,枉谢客、多少清吟。影沉沉。舞入梨花,何处相寻。 1989年在浙江大学欧阳纯美科学馆基建过程中,杭州市考古所清理了一座典型的南宋时期的长方形劵顶砖室墓,出土了一件圆形带盖的定窑白瓷粉盒。粉盒开启后,让人欣喜不已,里面存放着一只“孟家蝉”。
南宋银对蝶佩(杭州博物馆藏)
这只翩然而至的银对蝶,设计巧妙,工艺精湛。翅膀内均锤揲石榴纹、连珠纹,局部有镂空处理。两片银蝶系上下两片扣合而成,上端交错做出两对扁管,一根轴杆穿入其中,两端往上卷曲成蝴蝶触须,于是两片饰件变成了可开可合的形制,如微风中彩蝶翩跹。 存放这件银饰的粉盒也非俗物。它直径10.7厘米,高5厘米,白胎白釉,胎质细腻,釉色如象牙。子母口原饰银扣,外部各贴了一个圆形小点,两圆点上下相对时,器身器盖最为吻合,颇见工匠巧思。宋代女子的妆容一般比较淡雅, “捣练子,赋梅妆。镜里佳人敷粉忙。额子画成终未是,更须插向鬓云傍。”
宋熊克《中兴小记》卷五引《闲居录》曰:“绍圣间,宫掖造禁缬,有匠者姓孟,献新样两蝴蝶相对,缭以结带,曰‘孟家蝉’,民间竞服之。”此大约就是宋代“孟家蝉”的来由了。
相同样式的蝶形器在湖州三天门宋墓、浙江博物馆藏品中均有出现。佩饰类器物,一贯以玉作为主要制作材料,然宋以降,随着工艺技术的发展,金银的佩饰逐渐多了起来,特别是流行纹样的金银器广受欢迎,对蝶纹样即为最受好评的元素之一。
此墓中同时出土了不少金银饰品,除定窑粉盒中的银对蝶外,还有装饰有卷草纹和三角纹的嵌宝金戒指、荔枝形金耳坠、嵌宝手镯、银鎏金钗等,样式十分精美。
宋代风俗提倡节俭,然而《宋史》卷一五三《舆服志》“士庶人车服之制”条目中载:“景祷三年(1036)诏:凡命妇许以金为首饰,及为小儿钤铌、钗篓、钏缠、珥环之属;仍毋得为牙鱼、飞鱼、奇巧飞动若龙形者。非命妇之家毋得以真珠装缀首饰、衣服,及顶珠、缨络、耳坠、头须、抹子之类。” 又《宋史》卷一五三《舆服志五》载:“其销金、泥金、真珠、装缀衣服,除命妇外,余人并禁。”官方屡屡发布金器制造和使用的禁令,说明了朝廷尚俭,想要抑制奢靡之风;但民间商品经济蓬勃发展,物质水平直接决定了民众的生活导向,禁令并未起到真正的作用。
翻开《东京梦华录》等相关书籍,仅目录中就可以看到“御街”“朱雀门外街巷”“州桥夜市”“东角楼街巷”“大内西右掖门外街巷”“诸色杂等”,大量与乘舆服饰、日用品有关的店铺数之不尽。南通一巷,谓之“界牙”,并是金银彩帛交易之所。城镇经济发达,琳琅满目的商品刺激着广大民众的消费欲望。 宋代开始婚俗观念有了很大的转变,婚嫁的对象从对阶级的关注,开始转向对经济情况的看重。由上至下,彩礼十分厚重。《梦梁录》卷二十嫁娶条目可知,金银饰品基本贯穿整个婚礼仪式的始终,具有聘礼和信物的多重功能。
从目前考古出土的陪葬器物判断,浙大欧阳纯美科学馆发掘的宋墓主人为女性,家境优越,陪葬金饰件可能多为生前使用或陪嫁之物。社会的世俗风气,在婚嫁及丧葬中便能窥其一斑。
时空交错,我们仿佛看到李清照笔下的妇人“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的元宵装扮,亦或“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的心迹。没有墓志明示这座宋墓的主人是谁,但触摸带着她气韵的钗环,让我们无限遐思她的离愁别绪,呵手试梅妆的美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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