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平元年(1234),即史弥远去世、理宗开始亲政的第二年,宋蒙联合攻金,金亡。三月,理宗派员赴河南祭扫祖陵。宋蒙联合灭金时,对灭金后河南归属没有明确约定。对于中原故土,宋廷有和与战的不同意见。部分边帅与宰相郑清之主张发兵收复故地,京湖置制使史嵩之与参知政事乔行简等认为宋朝军力、财力均不足,反对出兵河南。灭金后次月,蒙军基本攻占山东之地,宋廷察觉蒙古侵略意图。这时刚刚亲政的理宗决定出师,结果突遭蒙古军伏击,宋军大溃,史称“端平入洛”,并揭开了宋蒙战争的序幕。 龙翔宫崇道 绍定六年(1233)十月,专权26年之久的权相史弥远咽下最后一口气,如木塑泥胎般沉默静坐了近十年的宋理宗终于能“亲总庶政”,一展宏图。当年理宗宣布改元“端平”,并御笔题写“宣王修政日,光武中兴时”,大有更化朝政的气象。在这段被后世誉为“小元祐”的端平更化时期,宋理宗首先贬斥了以“三凶”“四木”为首的史弥远党羽,并召回了在宝庆、绍定期间被史弥远排斥的能臣,如真德秀、魏了翁、李埴之辈,并惩戒贪腐、精简冗滥、整顿吏治。在经济方面,他停发新币,回收旧币,强化专卖,严格会计,主张节制,以缓解长期以来的财政困境。不过理宗任用的新丞相,是当时在净慈寺与史弥远密谋的郑清之,同时理宗也延续了史弥远推崇理学的政策。理宗将理学定为“正学之宗”,将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司马光、邵雍、张栻、吕祖谦等人抬进孔庙入祀,并选用理学名士,确认道统谱系并御书《道统十三赞》。理宗时代的御用画家马麟绘制过一套《圣贤图像》,每件宽110厘米、高240厘米,现有《伏羲》《尧》《禹》《汤》《武王》五幅作品传世,其中第一幅《伏羲》的题赞前有一段小序称: 朕获承祖宗右文之绪,祗遹燕谋,日奉慈极,万几途闲,博求载籍。推迹道统之传,自伏羲迄于孟子,凡达而在上其道行,穷而在下其教明,采其大指,各为之赞,虽未能探赜精微,姑以寓尊其所闻之意云尔。 宋理宗像 杭州孔庙宋理宗御制《道统十三赞·武王》石刻 显然马麟的《圣贤图像》是奉命为理宗《道统十三赞》所绘制的配图,图上所题赞辞即理宗御制《道统十三赞》。更值得注意的是,有研究者指出马麟所绘诸圣贤的面貌均以理宗为原型,“龙颜隆准”“姿貌庞厚”。 端平元年(1234)年初,宋蒙联军围攻金国最后的抵抗之地蔡州,金哀宗完颜守绪自缢,金末帝完颜承麟草草登基后率军力战而死,金国自此而亡,享祚120年。史嵩之带着一部分金哀宗的骸骨入京,并特地描绘了北宋八陵图献上,百年之耻似乎得到洗刷,临安城陷入一片欢腾之中。三月,虽有蒙军欲争洛阳的消息,理宗还是下诏太常寺赴洛阳祭扫。不过也有人认为,消灭金朝等于让南宋与蒙古之间失去了屏障,预料到金国的灭亡不会是中原大地战乱的结束,相反会是中原大地新一轮洗牌的开始。去掉缓冲区后的南宋必须和蒙古相互接触、相互试探,直至找到新的平衡点。 马麟绘《伏羲像》(左)和《武王像》(右) 灭金之后,理宗认真考虑了“守河据关”,即将宋蒙对峙的边界推至黄河、潼关一线的可行性。在老师郑清之以及一大群持有“非扼险无以为国”观点之人的鼓动下,抱有恢复之志的理宗罢免了史嵩之、吴潜等反对派,于六月慷慨出师,发起了收复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和南京应天府的“三京之役”。然而这场被后世称作“端平入洛”的尝试在短短两个月间便告夭折,也留下了宋朝背弃盟约的把柄,为蒙古无所忌惮地入侵宋朝提供了口实。次年,在蒙古持续侵宋及宋廷内部矛盾长期未解决的情况下,襄阳被叛军出卖,这座经营了130余年的城市与要塞毁于一旦。在这个重大打击下,理宗开始懊悔其开边行为,罢免了主战的郑清之及乔行简等人,并下罪己诏。失去恢复中原的锐气或许还不是最严重的事,雪上加霜的是,宋理宗也逐渐地丧失了治国理政的意愿,走向了荒怠政事的最后时光。 宝祐元年(1253)宋理宗在位已有30年,其中前10年为史弥远挟制,后20年亲政掌权,励精图治,变革更化,颇有中兴之迹象。然而为时不长,这时的理宗已是知天命之年,志向随着政治挫折和身体的衰老而逐渐丧失,他开始任用丁大全主持朝政,并在阎贵妃、马天骥、丁大全、董宋臣等人的引导下开始嗜欲怠政。理宗后期最荒唐的表现是召妓入宫。理宗晚年非常好色,三宫六院已经不能满足他的私欲。善于奉迎的内侍董宋臣在一次元宵节时招来临安名妓唐安安,理宗非常喜爱,留在宫里日夜宠幸,此外理宗也经常召歌姬舞女进宫。对此起居郎牟子才上书称“此举坏了陛下三十年自修之操”,理宗只是告诫牟子才不得透露此事,姚勉以唐玄宗、杨贵妃、高力士为例劝告理宗,理宗竟然恬不知耻地回答:“朕虽不德,未如明皇之甚也。” 理宗纵欲怠政的另一个突出表现是宝祐年间大肆修建道观佛寺。随着年老体衰,理宗把健康延年的希望寄托在道教的斋醮方术和佛道的念经祈请上,并对临安佛寺道观进行大规模的增修扩建。 淳祐四年(1244),宋理宗下诏说,要将自己的潜龙府邸改为道宫并赐名“龙翔”,以奉祀感生帝。理宗的潜邸就是原来的沂王府,在今后市街小区内,今天杭州的龙翔桥因龙翔宫而得名,但南宋时宫址最初并不在今龙翔桥。龙翔宫规模特别浩大,沂王府故第不够用,又拆毁中瓦街民舍达三分之二,造成近千户、万余人无家可归,“都城之内人心皇皇,道路籍籍”。龙翔宫正殿称“正阳之殿”,内供感生帝君。“龙翔之宫”“昭符之门”“正阳之殿”“和乐之阁”“琅函宝藏”等门、殿、阁匾额全是理宗御书。龙翔宫规模宏大壮丽,殿、阁、楼、斋众多,除崇道性质的“正阳殿”“三清殿”“顺福殿”“寿元殿”“景纬殿”和“全真”“履和”“颐正”三斋外,还有专供皇帝休息的“福庆殿”,供皇帝巡视间歇的“仙源”御座,供内侍住宿的“泉石”舍,所以龙翔宫既是道观又是皇帝行宫。淳祐七年(1247)二月龙翔宫最后落成,七月内礼寺主持讨论祀典礼仪,朝臣们认为既然龙翔宫供奉感生帝君,属于道家羽流,应当用道教斋醮之法。 后续内容,请见《南宋都城三部曲》之《杭州城的南宋史》。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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