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天真院遗址位于杭州市上城区玉皇山南侧支脉天真山上。经调查发现,遗址面积达2850平方米,依地势分为三层平坦的台地,每层间以踏步相连。遗迹现象包括房址、道路等,分早晚两期。结合层位关系及遗迹自身特点,推测晚期遗迹的年代当属明清时期,而早期遗迹应为宋代,沿用至元,而向上或可上溯至五代。 【关键词】杭州 玉皇山 天真院遗址考古调查 图1 遗址位置图
天真院遗址发现于2002年,缘于浙江省第三次历史文化遗产普查。2007年1月至4月,为配合杭州市玉皇山南综合整治,提升环境风貌,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对该遗址进行了考古调查及清理,进一步查明了遗址内房址、道路等诸多遗迹取得重要收获。
一、遗址位置及环境 天真院遗址位于杭州市上城区玉皇山南侧支脉天真山上(图1、2)。遗址面积达2850平方米,依地势,可将遗址分为三层平坦的台地,每层间以踏步相连,遗址第一层台地海拔高度约115米,面积达2500平方米。现遗址处植被覆盖良好,多为常绿、落叶阔叶树种,尚有灌木、藤蔓之类和小片竹林,对遗址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生物破坏。 天真山之名源自宋时山上之天真院,多名为“天真院山”,而玉皇山之名始于明代,因明时山巅有玉皇庙,故名。玉皇山在宋时称龙山,又名卧龙山,后又有龙华山之名。五代时亦称龙山,又传因吴越王曾从明州(今浙江宁波)迎取阿育王塔供奉山上,而有育王山之名。图2 天真山 玉皇山位于西湖之南,钱塘江之北,东接凤凰山,西连南屏、大慈诸山,海拔240米,总面积达78万平方米,山体由石灰岩构成。位于玉皇山上的人文景观尚有福星观、白玉蟾井、天一池、七星亭(七星缸)、紫来洞、潜云洞、天龙寺造像、白云庵和历代题刻、古道等。 二、天真院的沿革 遗址所在处旧有登云台,后梁龙德元年(921)吴越王钱镠所置,为吴越国郊天之所。台侧有灵化洞,洞内曾有石刻“吴越山川几落晖,登临转步入云扉”。北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额“天真院”,院内有灵化洞、登云洞。宋时的灵化洞,深入百余步,下阔十余丈,岩石上有苏东坡和林和靖的题刻,今已不存。元代应多沿用旧有建筑,但年久失修,损毁严重,到明代时仅存一庵,且已易名为“天真禅寺”。 明成化间(1465-1487),毒峰善禅师重建殿宇,更名“上天真寺”,毒峰善禅师圆寂后,其真身以缸龛覆盖,置于殿后石洞中,留有《毒峰语录》十卷,存于寺中。清时复名“天真禅寺”,亦称“天真寺”,光绪二十五年(1899)三月,甘肃王明玉、四川陈诚祯和浙江杨宗元募化重修灵化洞及寺院,并于洞内石壁上题刻此事。民国时(应为1934年)有善士捐造古登云台路石阶,并留题刻于路旁石壁上。抗日战争期间,曾遭日本兵火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寺院建筑被毁殆尽。而“朱天庙”始于何时,不考,盖不会早于清代,因朱天庙乃祭祀朱天菩萨--明崇祯皇帝之所,民国时香火尚旺,至今香客仍络绎不绝。 三、主要遗迹 我们将发现遗迹分为早晚两期。 (一)早期遗迹 包括一处房屋基址和一处石砌墙基。 1.房屋基址(F7) 位于第一层台地南部,仅揭露局部,包括墙基、柱础基础、石板铺地等遗迹(图3)。图3 房址F7平面图 墙基:近东西向。宽约0.75米,揭露长度约25.5米。由经修整的石块拼接而成,南北两侧面较平整。 柱础基础:由碎石块铺垫而成,共解剖到四处,其上柱顶石及磉板石均无存。 石板铺地:石板较厚,多呈灰白色,为石灰岩质,部分石板表面因受土沁显灰黑色。 2.石砌墙基(Q4) 近东西向,位于第一层台地东南部,叠压于第2层下(图4)。 墙基宽1.25米,残长3.1米。由石块拼砌而成,两侧面修筑较平整,中间填有小石块及碎砖瓦块。经解剖发现,该墙基的做法是:先在黄褐色土层上开挖基槽,槽深约0.4米,槽内填有石块、碎砖瓦块等,其上砌筑较大的石块,残存1~2皮,石块上下两个面较平整,以便干摆垒砌,墙体两侧面也较齐整。图4 石砌墙基Q4 (二)晚期遗迹 位于第一层台地上的遗迹包括正殿和两侧偏殿、东西厢房和厨房等房屋基址,以及道路、水井、水池等。位于第二层台地上的遗迹包括后殿及其两侧踏步(图5)。图5 晚期遗迹总平面图 1.房屋基址 包括正殿、偏殿、厢房、后殿和厨房。位于第一层台地上的殿堂与厢房呈“品”字形布局。房址墙体均由石块构筑而成,包括一些早于该建筑的石质建筑构件,两侧墙壁砌成平面,中间填以灰黄色土和石渣。正、偏殿均以方砖墁地,方砖边长亦为0.4米。台地东北部尚有一高起的平台,发现一厨房基址。位于第二层台地上的遗迹主要有后殿及其两侧踏步。 (1)F1 正殿遗迹。位于第一层台地中部(图6)。图6 房屋基址F1(南-北) 呈长方形,进深约13.5米,开间三间,正间面阔4米,东次间面阔3.6米,西次间面阔3.45米。殿正中铺一长方形石板,长2.35米,宽0.92米,雕刻有束颈花瓶、瓶中插三戟,四角饰绶带纹,边饰连云纹(图7)。殿内残存柱顶石均为圆鼓形,直径多为0.32米,其下置磉板石(图8)。 (2)F2 东偏殿遗迹。位于第一层台地东部(图9)。 呈长方形,进深约13.5米,开间三间,东中西三间各面阔4.15米、4.45米和4.0米。北墙正中开一门,门宽约1.0米,出北门可循台阶踏步而上,登临第二层台地。东墙南端开一侧门,门宽约10米,槛垫石略窄于墙宽,长条形。殿内中间4个柱顶石应由白色太湖石制成,方形,边长0.6米,鼓镜镜面圆形,直径0.34米(图10)。其余柱顶石多呈圆鼓形,直径0.29米,下垫一长方形磉板石。正间中间四柱内有一长3.0米、宽2.6米的长方形区域未铺方砖,但有长方砖包边,四角内原垫有石板或石块,两次间内也各有一长方形的区域未见方砖墁地,宽约0.83米。 (3)F3 西偏殿遗迹。位于第一层台地西部(图11)。 呈长方形,进深8.7米,开间三间,北墙和西墙宽均约0.4米,东墙利用了大部分正殿西墙。房内柱顶石为圆鼓形,直径多为0.22米,其下置石板。正间正中为一长方形石板,长1.95米,宽0.8米,石板正面雕有纹饰。 正、偏殿残存后檐墙宽0.7米、山墙及正偏殿间的隔墙宽约0.5米。正殿与西偏殿之间隔墙南端开有一门,门宽1.3米,槛垫石呈长条形,宽与墙宽大致相同。图7 F1正中长方形石板 (4)F4 东厢房遗迹。位于第一层台地东南部(图12)。 呈长方形,宽10.7米,进深11.15米,北墙宽约0.6米,贴山体而筑,东墙宽0.5米,西和南墙均宽0.6米。室内未见砖墁地,露出灰黄色士面。 西厢房应位于现朱天庙洞南,但因现代浇筑了水泥地,尚未揭露。现代水泥地面可分为南北两处,北侧水泥地面宽约7.5米,与西偏殿之间隔一排水沟,南侧水泥地面宽约13.7米,两处水泥地面间距约2.3米,其间铺有长方形青石板。 (5)F5 厨房遗迹。位于第一层台地东部略高的一个平台上(图13)。 呈长方形,面阔约7.5米,进深11.9米。房内有灶,位于房址北侧,贴北墙而建(图14)。北墙东部和东墙中部均开有门。 F5北门外有踏步,该踏步沟通第一层台地与其东侧的平台,可自灵化洞南向东拾级而上,进入F5。 平台西侧和南侧边缘以石块包边(图15)。((6)F6 后殿遗迹。位于第二层台地上。 呈长方形,宽13.2米,进深约10.5米,开间三间,正间面阔3.1米,东次间面阔4.25 米,西次间面阔4.8米,墙宽0.5米。东次间北墙大部由砖砌成,正间北墙以山体岩石为基础,凿有沟槽,与西次间间的柱顶石直接在山体岩石上凿出镜面,直径0.33米,其余房内原有的柱顶石直径0.27~0.29米。石床位于西次间北端,长2.57米,宽约0.72米(图16)。石床北石壁上题刻篆书“午梦床”三字。房址东西两墙各开一门,门宽0.86米。 两侧门外均贴墙体向上修筑踏道,可拾级而上,至第三层台地。东侧踏道有九级,九级后有一小平台,作为登至第三层台地的过渡建筑,残存一道石墙,墙南有一圆鼓形柱顶石,直径约0.23米。经此建筑过渡后,继续拾级而上,登至第三层台地(图17)。西侧踏道拾级而上亦有建筑过渡,修筑有挡土石墙,以长方形石板铺地。2.室外地面 室外地面的铺筑方法大致有三种,一种是由石板平铺而成,一种是由砖块平铺而成,还有一种是由各种残断砖块侧砌拼接而成。室外地面经集中铺装的主要有三处。 (1)D1 位于正殿、东偏殿的南面,东厢房的西面和南面(图18)。 东厢房西侧、东偏殿南侧和殿南道路间的砖石铺地,呈长方形,有长方形石板包边。东偏殿东南侧发现部分由残断砖块拼成的地面,纵向(南北向)侧砌,东西成排排列。东厢房南面有部分地面由长方形的青石板铺成,青石板厚10厘米。 (2)D2 位于东偏殿和厨房之间(图19)。 东偏殿与厨房间的室外地面由砖石混铺而成,南侧贴东厢房北墙,宽约3.5米,与东偏殿间有排水沟L1。 (3)D3 位于第一层台地南部(图20)。 以残断砖块横向(东西向)侧砌而成的地面,南北成排排列。残长3.5米,残宽2.3米。图20 室外地面D3(南-北) 3.方池(C1) 位于F2南(图21)。 长1.6米,宽1.0米,深1.7米,由石块垒砌而成,石灰岩质,表面呈灰白色。 4.道路遗迹 包括不同形制的道路遗迹两处,其中由碎石块拼接而成的山径为L1,古登云台石路为L2。 (1)L1 碎石山径。位于正、偏殿的南面、东厢房的西面和第一层台地的西部(图22)。 由碎石块铺成,两侧路面多以梯形、长方形的小石块拼接,两侧以略大的石块包边。正、偏殿的南侧、东厢房的西侧部分石径由东厢房西南侧弧形弯向北,在近水池处分叉,一路直北通向正殿外殿南门,一路沿水池南壁向西延伸,第一层台地西部的石径则向西略有延伸。 (2)L2 古登云台石路。位于第一、二层台地之间(图23)。 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山体岩石上凿出的,另一部分是用石板和砖块砌成,后期又浇筑过水泥,从石壁上的题刻看,石板和砖块砌成的踏步应是民国时修的,其基础做法一般是先铺一层细石渣片,再在其上铺筑一层灰褐色土,夯实。 5.挡土石墙 共有三处,分别位于各层台地的南侧,用材和筑法基本相同。 (1)Q1 位于第一层台地的南侧边缘(图24)。 干摆而成,石块大小不一,小者长仅十数厘米,大者长达八九十厘米,呈灰自色,多为石灰岩质。在 Q1正中处,尚残留有四五块表面经修整的大型石材。((2)Q2 位于第二层台地的南侧边缘,第一层台地的北边。高约9.2米(图25)。 (3)Q3 位于第三层台地的南侧边缘,第二层台地的北边。高约5.6米(图26)。图26 挡土石墙Q3(西南-东北) 四、年代与性质 通过对各层台地剖面的观察发现: 第一、二层台地的表土层均呈灰黑色,土质较细腻。表土层包括一层较薄的腐殖质和其下的建筑废弃堆积。该层包含有石块、砖瓦等建筑构件残块,另有一些粗瓷片和青花瓷片。建筑废弃堆积下为晚期遗迹。 第三层台地上灰黑色表土层下为灰褐色士层质较硬,颗粒较粗,除台地南侧及西侧部分垒石外,未见其他遗迹现象。灰褐色土层中包含有较多的砖瓦碎块,有长方砖、方砖、筒瓦、板瓦等,灰褐色土层下为黄褐色土层,质纯,颗粒较细,未见细小岩石碎屑及砖瓦等,应为生土。 在第一层台地处做了小范围的解剖坑,其地层关系清晰。第一层,灰黑色粉沙层,含有少量细碎砖瓦。第二层,灰褐色土层,含有较多的小片石渣,且多集中于该层底部,另有一些砖瓦碎块及少量瓷片。该层下叠压有石构建筑遗迹。第三层,灰褐色土层,含有碎砖瓦块、石块和少量瓷片。第三层下为生士,显黄褐色,质纯。 第一层台地南部发现的石构建筑遗迹叠压于灰褐色土层下,该灰褐色土层应与解剖坑第二层对应。 对于地层年代的判断,我们分如下两部分分析: 1.表土层的年代 该层中出有大量青花瓷,这批青花瓷器,多属清代,有部分民国青花瓷器,而最晚者可近至现代。 2.解剖坑的地层年代 第一层较薄,叠压于第一层台地晚期遗迹房屋基址的方砖墁地下,应是在墁方砖时铺就的,以使方砖平整。其年代应与房屋基址同时。 第二层应为晚期建筑遗迹的基础,出土凸唇碗1件,斜弧腹,圈足,灰青色釉,内底涩胎应为元代遗物。因仅此1件,作为断代的依据不充分,但表明该层年代不会早于元代。 第三层中出土的建筑构件有香糕砖、莲花纹瓦当等,均为宋代遗物(图27)。出土的壶流残件天青色釉,灰胎,也应为宋代遗物(图28)。因此,第三层的年代为宋代。而第三层下为生土。图27 莲花纹瓦当 图28 青瓷壶流残件 地层与遗迹单位之间的叠压关系清晰,位于表土层下的房屋建筑遗迹晚于解剖到的位于第二层下的石构遗迹,由于解剖坑第二层为晚期房屋建筑遗迹的基础,故而可以认为表土层下的房屋建筑遗迹叠压于早于它的石砌遗迹上,这也是我们将发现的主要遗迹分早晚两期予以介绍的依据。部分晚期遗迹可能由早期沿用而来,如位于第一层台地南侧和第二层台地南侧的挡土石墙,且部分晚期遗迹应利用了早期的建筑材料。 由层位关系及遗迹自身特点,我们认为晚期遗迹的年代当属明清时期,而早期遗迹应为宋代,沿用至元,而向上或可上溯至五代。 文献中有关天真院的记载,自五代及今,均有相关记录,而此次调查的地层与遗迹之间的叠压打破关系明确,晚期遗迹当始自明代上天真寺,此后历经修缮,抗战期间受火焚,故而在西侧偏殿墁地方砖上尚可见火烧痕迹,部分青砖砖面显红褐色。而早期遗迹,可上溯至宋代,应属天真院遗存。钱王摩崖题记的刻文和登云台位置的确定,宣示吴越郊坛就在此处。 五、结语 通过此次调查,确定了天真院遗址的分布范围。第一层台地上南侧边缘挡土墙的发现,确定了遗址范围的南界,而该墙两端转角处的确认,限定了第一层台地上遗迹的两侧边缘。第二层台地受两侧自然山体的限制,由房址两侧台阶旁的挡土石墙可以大致确定第二层台地上遗迹的分布范围。第三层台地可依据自然山体确定分布范围的东界和北界,其西界可由该层台地南挡土墙向西延伸情况确定。 文献中多处提及“登云洞”,但我们在遗址所在处未发现相关石刻题记等来佐证登云洞之所在,而灵化洞应是第一层台地东北侧之洞无疑。第一层台地西南侧有洞,但现已名为朱天庙洞,以供奉朱天菩萨,而之前或为“登云洞”,与东北侧灵化洞遥相呼应,这也符合“郊台天真院有二洞,匾曰‘登云'、曰‘灵化’”的记载。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