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齐(1887—1983),字百年。浙江海盐人。陈大齐幼年在海盐尚书厅徐氏家塾读书,后赴上海,求学于上海广方言馆。1903年,他东渡日本,先入仙台第二高等学校学习,以后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文科哲学门。回国后,曾任北京大学哲学系主任、北京大学教务长,一度还曾代理过北大校长。
陈大齐的学术生涯可以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主要从事心理学的教学和研究工作,曾推出《现代心理学》《民族心理学的意义》《迷信与心理》等不少心理学著作;后期的学术活动则转向了逻辑学(理则学)领域,广泛研究中外各学派的学术思想,主要著述有《印度理则学(因明)》《实用理则学》《名理论丛》《哲学概论》等。
跨入21世纪之后,中国心理学会曾组织全国理事和国内各高校的心理系主任投票,选出了20世纪对中国心理学发展有重大影响的十件大事。排在第一位的大事是“中国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在北京大学建立”,这件事就与陈大齐相关。
1879年,德国心理学家冯特在莱比锡大学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这标志了心理学从哲学中独立出来成为一门专门的学科。1908年至1911年,蔡元培先生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学习期间,曾听过冯特先生讲授的心理学、实验心理学、民族心理学等课程,他是冯特唯一的中国学生。蔡元培回国任北京大学校长时,于1917年支持该校哲学门(系)的心理学、哲学教授陈大齐创立了我国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
陈大齐别墅大门
当时,这个简单的实验室就设立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前面的一个不大的房间内,门上有一块标有“心理仪器标本室”的牌子。第二年,陈大齐便开始讲授心理学实验课,并另辟一个房间专供学生实验之用。1918年,陈大齐编著的《心理学大纲》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这是中国第一本大学心理学教科书,较准确而全面地介绍了当时西方科学心理学的丰富内容和最新成就。
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诞生、第一本大学心理学教科书问世,这些都标志着中国科学心理学已经诞生。所以,陈大齐被学术界公认为中国心理学的先驱。
陈大齐不仅是中国现代心理学的先驱,同时也是一名反封建的斗士。新文化运动时期,陈大齐曾经是《新青年》杂志的政论作者之一。在当时的科学与灵学论争时,他发表的《辟灵学》《心灵现象论》等文章,率先以心理学中的朴素唯物论观点和关于意识与无意识的理论,对“灵学”利用扶乩宣扬神灵等反科学宣传和迷信思想进行了揭露和批判。
《保护眼珠与换回人眼》,是陈大齐1918年12月发表在《新青年》杂志上的一篇著名言论,文章用的是书信体,信是写给同属激进青年钱玄同(当时已32岁)的。这封信中几乎都是激愤的词语,是当时陈大齐强烈反对封建文化的一个缩影。
陈大齐在信中说,封建文化如同大粪,但是,不少中国人因为缺少辨别力,而常常吃粪。他提议钱玄同撰写一部《粪谱》,“把一切粪的尊姓大名都写出来,宣布国内”,才有可能阻止人们的吃粪行为。
陈大齐还认为:“单做一部‘粪谱’,虽然可以使人家知道粪的所在,还恐怕效力不很大。因为现在的中国人大都有点眼病和鼻病,见了粪不知道龌龊,闻了粪不知道恶臭。所以做了‘粪谱’之后,还得大大的努力一番。第一,先把粪坑淘一淘,把粪的臭气扬一扬,则熏染未久的那班纯洁的青年也便掩住鼻子逃走了,总不至于仍旧是恋恋不舍。但是我们社会上还有一班‘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人,更有一班‘逐臭’的人。这种人害的鼻病更深,无论那粪是怎样臭,他们总闻不到,或者反当做香的。所以对于这种人,单是扬扬粪的臭气,是没有功效的。我们须更进一层,想出一种方法来,用点兴奋剂把他们的视神经和嗅神经兴奋一兴奋,恢复他们正当的视力嗅力,才好。”
文章写到这里,陈大齐便讲了一个日本的笑话——有一个人生了眼病,去请一个外科医生看。那外科医生说他的眼珠不干净,须挖出来洗一洗。外科医生把病人的眼珠洗干净了,晒在院子里,不料一只老鸦飞来,竟把那眼珠衔去了。外科医生恐怕那病人不肯甘休,便挖了一个狗眼珠来替代。几天后,那个病人又到那外科医生家里去,外科医生问他:“你近来眼病还发吗?”他答道:“眼病大好了,却有一件怪事:眼珠自从请你挖出来洗过之后,见了粪只觉得黄黄的可爱,又香又甜。”
笑话讲完了,陈大齐也把自己的观点亮了出来——“中国大多数人的眼珠都被那个外科医生掉了枪花了!我们总须想出一个法子来,把那外科医生换去了的眼珠换回来,才好。”
陈大齐别墅
钱玄同在《新青年》上的回信不仅赞同陈大齐的许多观点,还要求陈大齐(百年)多写这方面的文章,他说:“百年!你从《辟灵学》以后,还没有做过文章。我劝你也要努力做些保护眼珠,换回人眼的文章才好啊!”
晚年重视传统文化
新中国成立前夕,陈大齐去了台湾,历任台湾大学文学院教授、台湾省立师范学院教育系教授、台湾政治大学校长等职。
陈大齐晚年的学术目光聚焦于中国的传统文化,他对先秦哲学特别重视,开始以逻辑学、心理学范畴研究《荀子》《墨子》《孟子》,进而从事孔子学说研究。1960年,台湾成立孔孟学会,陈大齐担任该学会理事长达10多年。1961年,他获得了香港大学名誉文学博士学位。以后又曾任台湾“中华学术院”哲学协会会长。著作有《孔子学说》《孟子待解录》《荀子研究》《孔子言论贯通集》等。
在陈大齐晚年的著作中,“粪谱”理论早已不见踪影。他开始用现代科学的理论来分析、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国的古老哲学,从这些传统的文化中汲取智慧,吸收营养。1983年1月8日,陈大齐因肺气肿发作而病故于台北,享年96岁。
虽然,陈大齐生前居住在西湖长桥别墅内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栋历史建筑中毕竟留下过他的足迹,记录了他的经历。新中国成立后,几位曾经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过重要贡献的解放军将领在此居住,后来,这座长桥别墅也就又有了“将军楼”的称呼。这些功勋卓著的将军也为这座老建筑增添了丰厚的历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