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翻译的人都知道,翻译是个难两全的活儿,译者必须同时服务于两个“主人”:原作者和译文读者。翻译中国古诗词就更让人“望而生畏”。中国古诗词往往意大于言,外文诗歌却是意等于言。两种诗歌风格,培养出两种思维定式的读者。因此,将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以精确优美的方式传递给世界大众,何其难也!
许渊冲认为,在翻译时遇到文化差异,首先要往深处想,往中国文化的内涵和优势上想。比如李白的《静夜思》,中国人看到又圆又亮的月亮,自然会想到故乡。但外国人没有这种文化背景,若是按字面意思“向上望看到月亮,低下头想到故乡”,外国人很难感同身受。因此,在翻译时,他把月光比作了水:“月光明亮如水(a pool of light)”,把思乡的心情描述成:“沉醉在乡愁中的人(drowned in homesickness)”。 这般既诗意又充满英文韵律美的诗句,别说老外了,连小编读了都沉醉不已。
1987年,许渊冲的英译作品《李白诗选一百首》出版,钱鍾书评价道:“要是李白活到当世,也懂英文,必和许渊冲是知己。”
和“直译”派不同的是,许渊冲是不折不扣的“意译派”代言人。他提出了“三美论”:意美、音美、形美。翻译出的作品,不仅有传统文化格式上的工整押韵,更有传统文化思想上的意境。
比如毛泽东的《为女民兵题照》中,有一句“不爱红装爱武装”,恩格尔夫妇曾经将其翻译为“They like uniforms, not gay dresses”。对此,许渊冲表示,虽然这句译文准确地表达了原文要传达的信息,但却失了原文中“红装”与“武装”的韵律和对称,所以,许渊冲大胆使用优化译法,给出了“They love 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的翻译,受到了翻译界的一致认可。
再比如李清照的《声声慢》里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句词平仄交替,除了音韵美,还有感情的郁结,翻译难度极大。
美国翻译家Kenneth Rexroth译为:
仅仅依靠英语单词的叠加,丝毫没有把原句的情致体现出来。
林语堂译为:
七个以d开头的形容词,形式美满分。
再看许渊冲的版本:
押韵完美,在忠于原文的基础上,加入一个主人公“I”,抑扬顿挫之间,传递出作者的愁绪悲伤,生动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