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4世纪40年代,当摩洛哥旅行家伊本· 拔图塔( 编者注:伊本•白图泰)在Khinsā(今杭州)时,他造访了当地蒙古(或突厥)官员。该官员的衙内带他参加了一场在美丽的西湖上确实发生过的、游船上的聚会。随行的乐师们演奏音乐,并用汉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演唱。衙内是波斯音乐的狂热倾慕者。伊本·拔图塔在其旅行过程中学习了一些波斯语,其回忆录残缺地保留了他喜爱并反复吟唱的半节波斯语歌曲。这首歌曲被认为来源于13世纪著名诗人 Shiraz的一首名为Sa‘di.的抒情诗歌。 关于元代杭州存在波斯语诗歌的更多证据在风凰寺( Phoenix Mosque)保存的墓碑铭文中被发现。这些墓碑被整理和研究但其中绝大部分内容从未刊布。却有一种例外,即碑文的主要语言是阿拉伯语,而其中的人名既不是完全来自伊朗也不是出自突厥语传统。这只是意料之中的事:直到很晚以后的时期,伊斯兰世界的铭文仍倾向使用阿拉伯语。但是,在有的阿拉伯语铭文中附有不同的波斯语诗文,一共有七首。它们可以被分成两组,其中四首不能确定是否创作于当地;但另三首是对特定人物的挽歌,必定是为纪念他们而特别创作的。 在第一组诗歌中,有一首祈求上帝恩典的赞美诗被用了两次,其中的十行保存了下来。另一组有五行诗歌是关于世界的虚无和死亡的必然。有两首诗是在 Shams al-Din I fahani之子,死于727(1327)的阿老丁(Alaal-Din)的墓碑上的。墓碑正面是一首为死者祈祷的四行诗(ruba‘ i),背面的诗歌以“translation”( tarjama)一词作导引,由五节波斯文和五节阿拉伯文组成。 纪念 Mu ammad alibi’家族‘Abdullah,‘之子 Shihab al- Din Ahmad的诗歌已被损坏。然而在残存的悼念他的波斯语诗歌中保留了他的姓氏,这姓氏暗示了他与叙利亚的阿勒颇(Aleppo)存在某种联系。诗歌对他的美好品格充满了溢美之辞,特别是他被与伊斯兰教最初四位哈里发、作为穆罕默德的继承人、伊斯兰教领导者相比较,表明他是位逊尼派教徒。 保留得最好的是Shams al- Din I fahani的挽歌,他于716(1317)去世。他是一位商人,且显然是上文提到的阿老丁( ‘Ala al-Dn)之父。诗歌前十二行讲述了死亡是必然的,人应当为去另一个世界做准备;其余八行记述了Shams al-Din的美德并以为他祈福作结。诗歌显示了他来自伊斯法罕。 较长的是关于Khwaja Jalal的诗歌,有23行保留下来,仍有至少3行散佚。“前20行依照穆斯林传统赞扬了创造者上帝的力量和他带来的奇迹,例如“拜他所赐,襁褓中的婴孩牙牙学语”,认为人类的语言是上帝创造的奇迹之一;“拜他所教,毒蛇也能化作手杖”,这里的“可用之才”指的是摩西的手杖,当摩西面对埃及法老和巫师时,上帝从火中向摩西传达神谕,手杖便再次化作一条毒蛇。这些奇迹在古兰经中都曾提到过。在这些创世神话中还包括七曜日(?)和六大行星。按穆斯林习俗,每个行星代表一个人物。再次引用诗句“在第二重天上,他让一位手执书和笔,智者一般的老人坐上宝座;为使人们快乐,他让一位歌声甜美、令人醉心的吟游女歌手在第三重天上。”这位手执书和笔的老人便被拟作水星,而吟游女歌手被拟作金星。 正如上文所举的例子,杭州的这些诗歌中的意象常见于中世纪波斯语诗歌中。诗人对古兰经中的文学艺术主题,伊斯兰早期历史和占星术以及其他内容十分熟悉。他们能创作这样娴熟的诗歌有赖于教育。这些墓碑显示了元代杭州穆斯林艰难地维持着伊斯兰文学传统,如果是这样的话,比起波斯语母语世界稍显稚拙。 最后,还有两点应阐明。首先,波斯语在元代中国是否被用作官方语或是通用语,已经有过一些讨论。墓碑铭文也并未提供直接证据,但它们显示了杭州穆斯林中有较高的波斯语和阿拉伯语文学教育水平;除了用这些语言与其他穆斯林移民交流外,他们很可能有波斯语书写的正式文书(墓碑上的大部分文句的水平已经超过了普通文书)。最后,在13、14世纪的中东已经产生了一些最优秀的波斯(ghazal),Rumi,afi,Sa‘di等人的作品,或宗教或世俗,已经达到了很高水平。如我们所见,Sa‘di的诗歌已经传到了杭州。毫无疑问,元代杭州的波斯语诗歌不仅仅只限于在基碑上,但遗憾的是抒情短诗,悼文以及其他诗歌已经消失得无踪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