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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杭州的社会与人生
来源:冯贤亮  作者:  日期:2010-11-04

内容提要:社会发展的多样化,新的社会问题的极端化凸现,社会生活的繁复与时代转移,都在明代中后期被鲜明地展示出来,而杭州作为东南大省浙江的首府之地,其社会形态发育程度之高与问题矛盾的突出,更堪为代表。本文从社会文化史的层面,较为细致、全面地勾勒了明代杭州地区的多种变化侧面,以及地方民众的生活面貌与时代转折。

关键词:明代、杭州、社会生活、经济变革

 

 

 

一、环境与记忆

杭州,浙江省的首府。自宋室南渡后,一跃成为中国东南地区至为繁华之地。沿至明代,其繁盛之状依然未有大变。

明代的杭州,虽然作为浙江省的最高行政驻地,但其作为府级行政区,直接统辖的除杭州城(含钱塘、仁和二县)外,还有海宁、余杭、富阳、临安、于潜、昌化、新城七县,且多数属山区(天目山)。

这一带江河清洁,人多佳丽。古人笔下的杭州风光,多呈美妙之态,一些权威性的评论基本都始于宋代,如“湖山映带”、“山川秀丽”、“水陆之会”、“龙山据其首、西湖蟠其腹、天竺耸其膺、东山卧其背”等,说明杭州经过唐末五代割据政权的发展,到南宋时作为偏安东南一个王朝的首善之区,都经常引起人们广泛的关注或向往,日常风俗从比较早的原生状态(如“以船楫为车马”、“吴越尚勇”的形容),到宋代已是“俗尚侈靡”、“人性敏慧”、“习俗工巧”,这样的描绘一直到明代前期也被时人所认可。[1]

譬如,宋代有所谓“地有湖山美,东南第一州”之称,到明代,杭州西湖的美景更为细化,有“十景”之说:苏堤春晓、断桥残雪、雷峰夕照、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柳浪闻茑、花港观鱼、南屏晚钟、三潭印月、两峰插云。[2]

到明代中期,杭州地方社会已有较多的变化,时人的公私著述,都有丰富的记载。曾任湖州府长兴县知县、著名文学家、昆山人归有光,在嘉靖时期清醒地注意到时局变化,以及这种变化给长期逸安的中国东南地区带来的深刻影响。他说:“吴越之地濒大海,天下无事,二百年宴然,靡犬吠之警,百姓反若依海为固。”宋室偏安之后,东南地区“皆以钱塘为国,而皇家定鼎建业,浙为首藩,都邑之盛,物产之殷富,天下称杭州云。”也因为承平日久,海防大多废弛,最为严重的是在嘉靖年间,岛夷常常乘风汛入寇,而杭州常被其患:“乃自独松岭入四安,以趋金陵,自华亭、澉浦则轶于苏常之境,而江淮之间无不骚动,杭于寇最逼,而首当之故。”[3]

而在后世人们的回忆中,更令人清晰地感受明代杭州地区的世态人情。

明末清初东南地区的文坛宗师钱谦益,有一首《西湖杂感》,讲述了他心中对于杭州的记忆:[4]

 

茫茫禹迹有风尘,最喜杭州土俗淳。闭户儒生推玉历,开堂禅子祝金轮。

青衣苦效侏离语,红粉欣看回鹘人。底事两朝崇少保,高坟棹楔尚嶙峋。

 

康熙年间,杭州著名文人厉鹗与友人经常出游西湖,仍有许多美妙诗文传世,如“四山凉翠滴杯底,看敛斜阳雉堞边”等句,都是对杭州美景的深刻描绘。[5] 清代人还总结道:“杭州素称繁华之地,吴山既多胜景,西湖属名区,俗语故有‘上数天堂、下数苏杭’之说。”[6]

上述这样的记忆性诗文,在明清两代实在太多,可以概见明代人、清代人对于明代杭州的认知或感觉。

以往研究杭州者,关注的也正是这些内容。

另一方面,杭州地区的自然环境与人工改造,时刻影响着当地民众的日常生活与生活,却较少得到注意。

杭州从广泛的地域上讲,属于传统的“浙西”范围(包括杭、嘉、湖三府)。

杭州的富阳、新城、于潜、昌化四县,与浙西农田水利并无直接的关系,但山土的松决仍然有害地方农田,所以时人都需加强这方面的防范工作。[7] 此外,杭州地区内部环境的差异极大,田土的肥瘠高下更是不等,对民众生活都有很大的影响。“一方有一方之物”,所谓“山之竹木,海之鱼盐、泽国菱芡、斥卤木棉、莽乡羊豕之类”,不同的环境可以营造出不同的生存方式和生产选择。[8]

从整个地形上看,杭州属于嘉、湖的上游地区,府境内的水源有三大支:一是临安的苕溪,二是钱塘的西溪,三是钱塘的西湖,都是从西南向东北注入嘉、湖地区。从这个意义上讲,杭州地区与嘉、湖在水利上密切相关的是余杭、临安二县。特别是余杭县境内的南、北二苕溪的上游,曾辟有南、北二湖,北湖(又称“上南湖”)周围约有32里,自明代以来久被居民占用,在清代已成陆地;南湖(也称“下南湖”)周围34里,是南苕溪从天目山区发源后下泄的一个具有调蓄功能的小湖,经历代疏治,虽有淤积,但尚具蓄泄功能。最初它只涉及余杭县东乡十四里地区,以及钱塘县钦贤等里,既不能对杭、嘉、湖三府起到灌溉的作用,一般也不会对这三府产生什么危害。南湖危害的产生,是在棚民到来之后,不合理的开垦使山土疏松,湖身被进一步淤高。苕溪经过瓶窑地方,有一个泾山港口,这里的淤沙已扩展到百余亩,对水利极为不利;瓶窑以下的各个陡门又是苕水经由的孔道,更需随时疏通。清代的水利专家们迫切地指出,这里发生的所有水患,根本在临安、余杭一带的棚民租垦山地,导致山土疏松,雨期就发生大规模的水土流失;所以,对棚民进行查禁驱逐是兴复水利的“一大关要”。[9] 而且在明代,这种外来客民的移入已经较为频繁,水土流失情况也在加剧,在清代著名水利专家王凤生看来,应该对棚民租垦地区强制推行栽种树木的做法,以增加植被,保持水土。[10]

可惜的是,从明末以来,城乡水利的荒废积累已久,清初嘉兴著名学者朱彝尊也说,杭州地区“水利不治者累百年”,并以诗歌的形式,作了这样的描绘:[11]



[1] [明]李贤等撰:《大明一统志》(和刻本)卷三十八《浙江布政司》,汲古书院,昭和五十三年(1978)发行本。

[2] 万历《杭州府志》卷十八《形胜》,万历七年刻本。

[3] [明]归有光:《震川先生集》卷十一《送柴都事之任浙江序》,四部丛刊本。

[4] [清]钱谦益:《牧斋有学集》卷三,四部丛刊本。

[5] [清]厉鹗:《樊谢山房集》卷八《诗 辛》,四部丛刊影印上海涵芬楼印振绮堂刊本。

[6] [清]范祖述:《杭俗遗风》序,同治三年手钞本。

[7] [清]王凤生纂修、梁恭辰重校:《浙西水利备考》“余杭县水道图说”,道光四年修、光绪四年重刊本。

[8] [清]张履祥:《杨园先生全集》卷四十七《训子语上》,“居家四要曰亲亲曰尊贤曰敦本曰尚贤”条,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1361页。

[9] [清]王凤生纂修、梁恭辰重校:《浙西水利备考》“杭郡治五州县通贯浙西水道总说”、“余杭县治南湖说”。

[10] [清]王凤生纂修、梁恭辰重校:《浙西水利备考》“余杭县水道图说”。

[11] [清]朱彝尊:《曝书亭集》卷十四《杭州水利不治者累百年矣,巡抚赵公考城河故道,悉浚治之,乡人来述,喜而作诗,凡二十四韵》,四部丛刊本。[SITESERVER_PAGE]

 

武林古泽国,十八涧九溪。当年宋宫阙,沟水流东西。

陈迹迹已湮,深谷皆成蹊。民居日湫隘,编竹兼芘莉。

猛火一燎原,悲焰百室迷。涂彻大小屋,繘井愁难跻。

女丁配夫壬,相顾但怆凄。吏治狥目前,孰能防祸梯。

……

 

明代中国的东南地区,由于开发的加深、经济生活的广泛拓展,出现了一些“窘迫”的景象,集中的体现就是所谓“人稠地狭”,由此导致人们的谋生之途发生许多大的变革,多样化的经营或生产方式被导入进来,进而在一定程度又促进了生活的繁荣程度。

万历时人诸葛升称:“江南寸土无闲,一羊一牧,一豕一圈,喂牛马之家,鬻刍豆而饲焉。……江南园地最贵。民间莳葱薤于盆盎之中,植竹木于宅舍之侧,在郊桑麻,在水菱藕,而利薮共争,谁能余隙地。”[1] 水利专家徐贞明也说:“东南之境,生齿日繁,地若不胜其民,而民皆不安其土。”[2] 徐光启从全国的角度,讲得更为明白:“南之人众,北之人寡,南之土狭,北之土芜。……南人太众,耕垦无田,仕进无路,则去而为末富、奸富者多矣。”[3] 这些评述,都堪称代表。

 

二、水乡人生

 

    江南号称水乡泽国,杭州地区尽管多山,似也不应例外。主要的河湖水系,以杭州城为中心,包括了钱塘江及其上游富春江与桐江、松溪、葛溪、桐溪、韵溪、胥溪、武强溪、寿昌溪、与金华等府沟通的东阳江、通往皖南徽州府的新安江、湖州府的水源主干道之一东苕溪,以及南方大运河的最后一段,内部各类小河溪港,更是难以计数。

根据清代乾隆《江南通志》、光绪《浙江通志》的统计,沿江滨海,自镇江达杭州,有一大批发育良好的交通港,如丹徒、谏壁、孟河、魏村、申港、夏港、黄田、江阴、杨舍、黄四浦、福山、许浦、徐陆泾、白茅、刘河、吴淞、上海、柘林、青村、乍浦、澉浦等等。

在这些地方,政府的官道(如江南运河、望虞河等)及民间的航运交通传统,有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性。[4] 其发达与繁荣,也可以从明清时期这一地区商品贸易与市场流通的兴盛可窥一二。

王士性曾概括说:“东南饶鱼盐、秔稻之利,……东南泽广,舟行而鲜车马。”[5] 明末徐霞客在江南游历时,就是通过这些地区的水路,坐船由无锡经过青浦、嘉善、桐乡等地,前往杭州。所经之地,在他看来,大多仍属泽国胜地,许多水网交织的市镇都十分繁华。[6]

明代隆庆、万历年间,徽州商人黄汴,曾利用各种路程图引,编就《天下水陆路程》,里面举出了当时全国水陆路程共143条。这个统计,与后来的新喻县丞陶承庆编的《商程一览》基本一致。其中涉及太湖流域的就有数条,如无锡到沿长江各地的长途路程,苏州府跳船(即换船)到广德州,杭州府官塘到镇江府的水路,杭州逾路烂溪至常州府的水路,苏、松二府到各太湖流域各地的水路,杭州跳船到镇江府,湖州四门夜船到太湖流域各地,杭州府到上海县的水路,松江府到青村所的水路,等等。

此后,较详细的路程指引图,是天启年间徽州人憺漪子编的《天下路程图引》[7],以江南为起点或终点的有23条。如,杭州府由苏州至扬州府的水路,杭州由长安到上海县的水路,苏州由杭州府至南海的水路,苏州经双塔至松江府的水路,苏州经太仓到南翔镇的水路,苏州由湖州到孝丰县的水路,苏州经常熟县到通州的水路,太仓由常熟转到常州的水路,等等。这些,都可以反映以苏、松为中心的太湖流域水运网的基本构成。[8]

由于这些运道与商业、经济活动的关系至为密切,故特别受到商人们的青睐。但从性质上讲,运河与上述干线仍可归入政府性的经济交通;民间约定俗成的村落之间、市镇与村落之间、市镇与市镇之间、市镇与府州县城之间等等的河港交通,还没能从明清人编的路程或路引图中得以鲜明地体现出来。驿路的分布,其实就是官道,不能真正体现民间日常舟船活动的全部规律和安排。[9]

早在南宋时期,太湖平原舟船之盛,可以轻易地在当时文人的著述中找到许多例证。吴自牧就曾说过,杭州风光奇丽,地理上是“左江右湖”。[10] 在当时人眼中,西湖除了游乐,还是水上捷径,如果租不到舟,环西湖步行,会使人相当疲劳。[11] 西湖之中,有大小船只不下数百舫,大的可容百人,小一点的能容纳五十至二十人不等;船只刻造精巧,在水面上行如平地,且有各种名目,如百花、十样锦、七宝戗金、金狮子、何船、劣马儿、罗船、金胜、黄船、董船、刘船等等;另外,西湖中还有提供搬运的各种小船。至于各个河道里的船只,当时总称为“落脚头船”,主要是用来载运旅客和香贷杂色物件;杭州城中停泊的大滩船,则是专门从湖州过来,搬运铺米、跨浦桥柴炭、下塘砖瓦灰泥等;此外,还有大量的运盐船,装载粮食、垃圾与粪土的船只,也为数不少。[12]

农田的增肥,更不能离开船的运输。比如农村常在春初展开的罱河泥壅壤行为,必须得到船的帮助。[13] 购买农田肥料,船仍然是最好的工具。桐乡地区的人们认为:“磨路、猪灰,最宜田壅。”这样的粪肥,以平望镇一带为最好,价格也是在四月、十月农忙之时最便宜,应该多买。人粪肥应去杭州买,杭州因是大城市,人粪尿多而好,但由桐乡去杭州要经过几道大河坝,船不可以满载,否则过坝时颠簸而造成损失;小满前后是养蚕的紧张时节,大多去附近村镇购买市民的“坐坑粪”,来回时间不会花费很长,当天就能灌溉到桑田。[14]

至于航行日程,除了长途之外,人们大多希望能在一天之内保证一个往返,既免舟行劳顿,又提高效率。许多舟船交通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在安排上能大致满足人们的要求,有些短途,甚至可以一天两个往返。咸丰六年间的山阴县人周星誉,曾记述了他在太湖流域的舟船行程,一般都是白天行船,行程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天时间,短的只有几个时辰,就要泊船食宿休息。例如,他在正月十五日卯刻(上午5至7点)从杭州城开船,经长安坝,到石门县停泊;十六日早上开船,晚上到嘉兴西门泊船;十七日巳刻(上午9至11点)开船,



[1] [明]徐光启:《农政全书》卷八《农事》引诸葛升《葛田十议》,四库全书本。

[2] [明]徐贞明:《潞水客谈》,粤雅堂丛书本。

[3] [明]徐光启:《农政全书》卷八《农事·垦田疏》。

[4] 有关太湖流域地区的主要贸易交通路线、港口与城市等内容,戴鞍钢的《港口·城市·腹地——上海与长江流域经济关系的历史考察(1843-1913)》(复旦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陈学文的《明清时期太湖流域的商品经济与市场网络》(浙江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张海英的《明清江南商品流通与市场体系》(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等,阐明均较详。

[5]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一《方舆崖略》,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3页,第242页。

[6] [明]徐弘祖着、朱惠荣校注:《徐霞客游记校注》“浙游日记”,云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14-119页。

[7] 据王振忠在《明清交通地理资料〈士商要览〉与〈士商类要〉——明末清初徽州出版商“西陵憺漪子”生平事迹考证》(2004年8月历史地理国际学术研讨会提交论文)中的最新研究,憺漪子叫汪琪,字憺漪,生于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清前期(至少在康熙七年)仍然在世。

[8] 范金民对此作了较为系统的总结,参氏着《明清江南商业的发展》,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53-54页。

[9] 有关这方面的考察,可参拙作《近世江南的航船与环境刻画》,载《上海研究论丛》第十六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版,第137-153页。

[10] [宋]吴自牧:《梦梁录》卷十二《湖船》,四库全书本。

[11] [清]周星誉:《鸥堂日记》卷一,“咸丰五年三月初二日”,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8页。

[12] [宋]吴自牧:《梦梁录》卷十二《湖船》。

[13] 乾隆《吴江县志》卷三十八《生业》,乾隆十二年修、石印重印本。

[14] [清]张履祥着,陈恒力校释、王达参订:《补农书校释》上卷《运田地法》,北京:农业出版社1983年版,第56页。[SITESERVER_PAGE]

傍晚抵吴江县;十八日上午很从容地在辰刻(上午7至9点)就到了苏州胥门。[1]

至晚在宋代,江南地区,特别是浙江附近,已经存在用来载客航行的船舶,时称“航船”。[2] 然而宋代也有人说,航船只存在于浙西地区,尽管这个名称早已存在,比如在古乐府中就有《夜航船》之曲。[3] 因此,夜航船是当时较受人们关注的一类航船,其意义更被文人们扩大了。元人陶宗仪曾解释了这个名词,他说:“凡篙师于城埠市镇人烟凑集去处,招聚客旅装载夜行者,谓之‘夜航船’。”进而指出,夜航船最盛于太平时期,到处都有。[4]

显然,这种夜航船在东南一带很早就有,产生并不晚。古代文人的诗文中多有提及,如宋人吴曾就讲到浙西地区的夜航船,皮日休给陆龟蒙的诗中即有“明朝有物充君信,携酒三瓶寄夜航”之句。[5] 宋代还有人认为,当时的航船,就是俗称的“轻舠”。[6] 而对航船的美化,在元代人的笔下仍然不衰,认为出城游玩的第七件乐事就是能听到“航船歌”,所谓“欵乃亦可听”。[7] 航船成了文学化的意象。明代文学家张岱给后人留下了一部《夜航船》,十分出名。在他的描述中,夜航船能给乡村社会带来许多新奇故事和希冀,书中记录的全是准备对付夜航船中村夫俗子的粗浅“学问”,也从侧面体现出了南方水乡寂寞苦旅的景象。[8]

以船为生的人们自然十分众多。早在明代,一些政府官员已经发现,太湖平原的船居丁口在不断增加,而真正从事田地耕作的人却在减少,特别是“流移之人”,举家以舟为生,四处漂荡,既可脱免差粮,又能“暖衣饱食,陶然无忧”。[9]

 

三、经济变革与生活

 

明代的杭州,经济生活依然繁华。这种繁盛,宋代早已展现,时人称这里“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于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可谓盛矣。”[10]

我们看到,唐宋以来,城市中早已存在各色各样的娱乐,如杂剧、蹴球、讲史、相扑等,形式多样,内容丰富,每逢节庆,势闹非凡。临安等地,堪称时人休闲娱乐的中心,存在着许多表演场所,叫做“瓦子”或“瓦舍”,供给各式说唱、杂技团体表演,常常吸引大量的市民前来观赏。类似这样的休闲表达形式,在近世江南地区,已不局限于城市,而是遍及整个城镇乡村,乡村搬演杂剧等娱乐活动更是经常性的事情。

作为浙江的首善之区,杭州城里百货所聚,当然包括省内各府县的各种特产:“湖之丝,嘉之绢,绍之茶之酒,宁之海错,处之磁,严之漆,衢之橘,温之漆器,金之酒,皆以地得名。”[11] 生活景象自然繁华,即使在杭城北湖州市,“南浙江驿,咸延袤十里,井屋鳞次,烟火数十万家”。[12] 在这样的环境中,必须有一定的谋生依赖,否则很难生存。明人王士性曾说:“身不有技则口不餬,足不出外则技不售。……其出也,能不事子母本,徒张空拳以笼百务,虚往实归,如堪舆、星相、医卜、轮舆、梓匠之类,非有盐商、木客、筐丝、聚宝之业也。”[13] 这类人群,依靠一定的技术,也能达到生活上的小康,甚至发家致富。姚旅在《露书》中对此亦有揭示,他认为“古有四民,……今有二十四民”,除士、农、工、商及兵、僧外,还有道家、医者、卜者、星命、相面、相地、弈师、蛆侩、驾长、异人、蓖头、修脚、修养、倡家、小唱、优人、杂剧、响马巨窝等十八民,“凡此十八民者,皆不稼不稽,除二三小技,其余世人,奉之如仙鬼,敬之竭中藏。家悬钟鼓,比乐公侯,诗书让其气候,词赋揖其下风,骑与盛哉!”职业分化,更是十分细致。[14]

很多人为了谋生,需要依靠精湛的生产技术,由此也使地方上的整体生产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从而闻名全国。张瀚曾说:“自昔吴俗习奢华、乐奇异,人情皆观赴焉。……工于器者,终日雕镂,器不盈握,而岁月积劳,取利倍蓰。工于织者,终岁纂组,币不盈寸,而锱铢之缣,胜于寻丈。是盈握之器,足以当终岁之耕;累寸之华,足以当终岁之织也。”[15]

在如此多样化的经济生活之繁荣的前提下,人们的生活需求日趋多样,奢化的生活风习不断兴起,各类娱乐活中心及其服务行业,甚至是青楼,都极兴隆。这种情况在有关江南的文献中,记载甚多。在明初,江南巨富沈万三好广辟田宅,富累金玉,成了后世人们的榜样,争以求富为务,生活饰物更是争奇斗巧。[16] 万历时嘉兴府人沈爚也认为,在嘉靖倭乱大暴发前,江南地方一直是人物阜蕃,百姓生活十分安逸,“士大夫仕于朝与游宦于其地者,率目之为乐土”;百姓只知努力耕作以供赋税,到老死都不知有兵争、战斗、死亡、危阽之忧。[17] 官至吏部尚书的仁和人张瀚,祖上“以酚酒为业”,后以纺织谋利,“家业大饶”。[18] 张瀚又言及一些家族的兴衰,皆因生活奢化所致,因其亲历,感觉十分真切:[19]

 

世远者吾不知已,余所闻先达高风如沈亚卿省斋、钱都宪江楼,皆身殁未几,故庐己属他姓。至如近者一二巨姓,虽位臻崇秩,后人踵事奢华,增搆室宇园亭,穷极壮丽;今其第宅,皆新主矣。此余所目睹,安有如江楼、省斋者。

 

这种生活中的崇奢,风靡杭州一带的各个阶层。王士性深刻地描绘道:“杭俗儇巧繁华,恶拘检而乐游旷……即舆夫仆隶奔劳终日,夜则归市肴酒,夫妇团醉而后已,明日又别为计”。[20] 城市的夜生活极其繁盛。这种夜市自宋代以来,一直颇为兴盛,规模也大,“灯火盈街,夜市如昼”。[21] 堪称城市生活繁盛的重要体现。

当时的社会生活景象,基本上可说是“人情以放荡为快,世风以侈靡相高”。[22] 嘉定士人李流芳擅画山水,于杭州西湖情有独钟,曾称:“往时至湖上,从断桥一望,便魂消欲死。还谓所知,湖之潋滟熹微,大约如晨光之着树、明月之入庐。盖山水映发,他处即有澄波巨浸不及也。”[23] 当时名士黄省曾则以好游著称,田汝成说他是“风流儒雅,卓越罕群”,“癖耽山水,不顾功名”。[24]

茶肆是人们娱乐休闲的一个中心,杭州地区的茶坊基本是在明代中后期开始兴盛。田汝成记载道:[25]



[1] [清]周星誉:《鸥堂日记》卷二,咸丰六年正月,第21页。

[2] [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六,四库全书本。

[3] [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四《夜航船》,四库全书本。

[4] [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十一,“夜航船”条,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37页。

[5]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七《事实》,“夜航船”条,四库全书本。

[6] [宋]周辉:《清波杂志》卷九,四库全书本。

[7] [元]方回:《桐江续集》卷十四《留杭近三年得去赋·不可不出城》,四库全书本。

[8] [明]张岱:《夜航船》,宁波天一阁博物馆藏清抄本。

[9] [明]周忱:《与行在户部诸公书》,载[明]程敏政编:《皇明文衡》卷二十七,商务印书馆《四部丛刊》初编影印明刊本。

[10] [宋]欧阳修:《欧阳文粹》卷十四《有美堂》,四库全书本。

[11]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第67页。

[12]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第69页。

[13]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第80页。

[14] [明]姚旅:《露书》卷九《风篇中》。

[15] [明]张瀚:《松窗梦语》卷四《百工纪》,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79页。

[16] [明]黄省曾:《吴风录》(一卷),民国二十七年商务印书馆影印明隆庆刻万历增修百陵学山本。

[17] [明]沈爚:《石联遗稿》卷四《别郡公唐岩先生叙》,明万历间刻本。

[18] [明]张瀚:《松窗梦语》卷六《异闻纪》,第119页。

[19] [明]张瀚:《松窗梦语》卷七《风俗纪》,第140页。

[20]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第69页。

[21] 详参陈学文:《明代杭州的夜市》,载《浙江学刊》2007年第二期。

[22] [明]张瀚:《松窗梦语》卷七《风俗纪》,第139页。

[23] [明]李流芳:《雄断桥春望图题词》,[明]张岱:《西湖梦寻》卷三《西湖中路》“十锦塘”条引。

[24] [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熙朝乐事》,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00页。

[25] [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二十《熙朝乐事》,第299页[SITESERVER_PAGE]

杭州先年有酒馆而无茶坊,然富家燕会,犹有专供茶事之人,谓之茶博士。……嘉靖二十六年三月,有李氏者,忽开茶坊,饮客云集,获利甚厚,远近仿之,旬日之间,开茶坊者五十余所,然特以茶为名耳,沉湎酣歌,无殊酒馆也。

 

散文名家张岱还记载杭州西湖一带所开设的茶馆,选址都极佳,颇便于休憩赏景,“由昭庆缘湖而西,为餐香阁,今名片石居。閟阁精庐,皆韵人别墅。其临湖一带,则酒楼、茶馆,轩爽面湖,非惟心胸开涤,亦觉日月清朗。”[1]

这些茶馆自然会吸引许多文士前往。范祖述的《杭俗遗风》记载称:“当九、十月之交,五色洋菊齐开,……山上山下茶肆摆设,供人赏玩。”“吴山赏雪”条又称,著名吴山茶室“正对钱江各庙房头,后临湖水,仰观俯察,胜景无穷。下雪初晴之候,或品茗于茶室之内,或饮酒于房头之中,不啻置身琉璃世界矣。”[2] 所述虽为清代前期的情况,但既称“遗风”,应该是明末己有的。

总体而言,明代江南城乡经济活跃,流动人口较多,服务行业兴盛,文人、乡宦、青楼名妓、侠客等人,频频出现于这些地方最优胜的去处,生活方便,信息便捷,更有许多奢侈性的消费场所,共同构建了一幅繁华的生活图像。显然,在经济上发展到一定水平,自然会导向更高的休闲生活追求。谢肇淛说:[3]

 

田园精足,丘壑可怡;水侣鱼虾,山友麋鹿;畊云钓雪,诵月吟花;同调之友,两两相命;食牛之儿,戏着膝间;或兀坐一室,习静无营;或命驾扶藜,流连忘返。此之为乐不减真仙,何寻常富贵足道乎!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曼妙至极的愉悦境界。

尽管传统礼制对男女接触有许多的限制,有的家族甚至定有严苛的家规,反对男女杂处,要求“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皆以居室为之限”,否则与禽兽无异[4],然而仍有很多史料表明,明清时期社会风尚,特别是男女关系,具有较大的开放性。有所谓禁欲与纵欲并存,处性爱观念最为混乱的时期。[5] 江南地区城乡经济发达,生活上常引领风气之先,在这方面也颇有典型性。[6]

明代有人看到:“今天下风俗,惟江之南靡而尚华侈,人情乖薄,视本实者竞嗤鄙之。”[7] 明代中后期的浙江临海人王士性,则特别指出了苏州风俗深为时人所仿效的事实:苏州地区的人,“善操海内上下进退之权,苏人以为雅者,则四方随而雅之,俗者,则随而俗之。”[8] 差相同时的杭州人张瀚也有类似的评论:“民间风俗,大都江南侈于江北,而江南之侈尤莫过于三吴。自昔吴俗习奢华、乐奇异,人情皆观赴焉。……吴俗之侈者愈侈,而四方之观赴于吴者,又安能挽之俭也。”[9]

显然,嘉靖以后,风俗日奢,消费增加,既提供给民众更多的就业机会,也使整个明末社会风气发生较大的变迁,破坏了嘉靖以前较为宽厚的政治风气,使贪贿成风,且恬为不怪。[10] 以杭州为例:[11]

 

杭俗儇巧繁华,恶拘检而乐游旷,大都渐染南渡盘游余习,而山川又足以鼓舞之,然皆勤劬自食,出其余以乐残日。男女自五岁以上无活计者,即缙绅家亦然。城中米珠取于湖,薪桂取于严,本地止以商贾为业,人无担石之储,然亦不以储蓄为意。即舆夫仆隶奔劳终日,夜则归市肴酒,夫妇团醉而后已,明日又别为计。故一日不可有病,不可有饥,不可有兵,有则无自存之策。

古者妇人用安车,其后以舆轿代之,男子虽将相不过乘车骑马而已,无轿制也。……人轿自宋南渡即。故今俗惟杭最多最善,岂其遗耶?

游观虽非朴俗,然西湖业已为游地,则细民所藉为利,日不止千金,有司时禁之,固以易俗,但渔者、舟者、戏者、市者、酤者咸失其本业,反不便于此辈也。

杭城北湖州市,南浙江驿,咸延袤十里,井屋鳞次,烟火数十万家,非独城中居民也。

 

以上四段文字,十分具体地说明了风俗的各种变化,以及在这个变化过程中,下层民众得以获取的谋生途径。也正因如此,政府一旦将“游观”等高消费性的活动禁止,那将深刻影响民众的衣食之源。所以,风俗的淫靡,并非仅为有钱人所能接受的东西。

不仅如此,被晚明士大夫们视为叛逆的李贽,甚至这样号称:“一日受千金不为贪,一夜御十女不为淫。”[12] 但其实,李贽本人多病寡欲,其妻庄氏殁后,从不近女色,痛恶伪学,在讲学时,他说:“此时正不如携歌妓舞女,浅斟低唱!”诸生中有挟妓女的,他也微笑说:“也强似与道学先生作伴。”[13] 据说,他曾强迫他的幼弟狎妓,有一次还率领僧众到一个寡妇的卧室里去化缘;但对寡妇的守节,他又褒扬得不遗余力。[14]

在近世中国经济、文化最繁荣的江南地区,青楼妓馆堪称鼎盛,遍及城镇乡村。例如,金陵的板桥、苏州的山塘、盛泽的归家院,以及杭州的西湖等,即为其中最著名的地区。[15] 西湖因其风景名胜引人,周边地带青楼如林,在文人的笔下多有美好的回忆。明人张凯元的一首《西湖即事》,就透露着这样一种味道:[16]

 

十里长堤柳色新,六桥凝碧水粼粼。桃花似妬青楼女,杨柳如思白舍人。

莺语风前犹自涩,山容雨后尚含颦。武陵旧日通来往,不向渔郎数问津。

 

田汝成编撰的《西湖游览志余》,直接就说:西湖“湖山诸奇,名胜之燕集,殆无虚日,鲸吞海吸,青楼红粉,争相承迎。”[17]

士绅的生活,正如谢肇淛所云,极力追求“宫室之美,妻妾之奉,口厌粱肉,身薄纨绮,通晓歌舞之场,半画床第之上。”基本上都是物质上的享受。[18]家计富裕的民妇,生活上都喜欢稍事修琢。表现在发式上,最初梳发只高三寸许,称为“新样”。后来渐高至六七寸,蓬



[1] [明]张岱:《西湖梦寻》卷三《西湖中路》,“片石居”条。

[2] [清]范祖述:《杭俗遗风》“时序类”,“茶坊菊景”、“吴山赏雪”条,同治三年手钞本。

[3] [明]谢肇淛:《五杂俎》卷十三《事部一》,第258页。

[4] 明弘治十七年已修成的华亭宋氏家族的《宋氏家要部》就有这方面的内容。参[明]宋诩:《宋氏家要部》卷二《治家之要》,“分内外”条,明刻本。

[5] 吴存存:《明清社会性爱风气》,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

[6] 冯贤亮:《明清江南乡村民众的生活与地区差异》,载《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3年第四辑,第139-151页。

[7] [明]徐献忠:《吴兴掌故集》卷十二《风土》,嘉靖三十九年范唯一等刻本。

[8]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二《两都》,第33页。

[9] [明]张瀚:《松窗梦语》卷四《百工纪》,第79页。

[10] 徐泓:《明代社会风气的变迁——以江、浙地区为例》,原载《第二届国际汉学会议论文集:明清与近代史组》(台北:中央研究院,1989年),收入刑义田、林丽月主编:《社会变迁》(台湾学者中国史研究论丛),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05年版,第293-318页。

[11] [明]王士性《广志绎》卷四《江南诸省》,第69页。

[12] 吴存存:《明清社会性爱风气》,第66页。

[13] [清]郑方坤:《全闽诗话》卷七,“李贽”条,四库全书本。

[14] 黄仁宇:《万历十五年》,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21页、第227页。

[15] 王家范:《百年颠沛与千年往复》,上海远东出版社2001年版,第241页。

[16] [明]张凯元:《西湖即事》,载《浙江通志》卷二百七十六《艺文十八》,四库全书本。

[17] [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十三《才情雅致》,第201页。

[18] [明]谢肇淛:《五杂俎》卷十三《事部一》,台北:伟文图书出版社有限公司1977年版,第261页。[SITESERVER_PAGE]

松光润,谓之“牡丹头”,都用假发衬垫,使头不堪重负。[1]

奢侈之俗,无论是大的城市,还是偏僻的小村落,都有增无减,遍及整个江南地区。甚至许多生计贫寒的人家,都“耻穿布素”。[2] 最为贫窘、最尚俭朴的书生也开始崇尚鲜衣华服,并说这是“习俗移人,贤者不免”。[3] 万历年间的王士性指出,杭嘉湖地区俗尚繁华,人性纤巧,“雅文物,喜饰鞶帨”;巨室大豪很多,就是其家僮,数量往往在千百左右,“鲜衣怒马,非市井小民之利”。[4] 杭州邻近湖州边境的唐栖镇(即唐栖镇),地方并不属于通达之所,却已是“世风日奢,人心日恣”。[5]

明代著名文人袁宏道讲了人间生活的五大快活,是对当时社会这方面追求的深刻写照:[6]

第一种快活,目极世间之色,耳极世间之声,身极世间之新,口极世间之谈;

第二种快活,堂前列鼎,堂后度曲,宾客满席,男女交舄,烛气熏天,珠翠委地,金钱不足,继以土田;

第三种快活,箧中藏书万卷,书皆珍异版本;宅畔别置一馆,馆中再约真正同心朋友十余人,人中立一识见极高,如司马迁、罗贯中、关汉卿者一人,作为主人,分曹别署,各成一书,远文唐宋酸儒之陋,近完一代未竟之篇;

第四种快活,千金买一舟,舟中置鼓吹一部,妓妾数人,游闲数人,泛家浮宅,不知老之将至;

第五种快活,人生受用至此,不及十年,家资田地荡尽,然后一生狼狈,朝不谋夕,托钵歌楼妓院,分餐孤老之盘,往来乡亲,恬不知耻。

对于上述这样的生活,明代人尽管时有反对、遏制,但日常生活中奢化行为隐含的积极意义,却也在受到人们的关注。王士性讲得很好,说是一个地方一旦发展为休闲胜地,那么“细民所藉为利,日不止千金”,即使官方欲行禁革,那些渔者、舟者、戏者、市者、酤者等,都要失业,反而会引起社会的不安定。他举的例子,是杭州西湖休闲娱乐业。[7]

张瀚认为,正因为杭民喜好歌舞游乐,“富贵家出金帛,制服饰器具,列笙歌鼓吹,招至十余人为队,搬演传奇;好事者竞为淫丽之词,转相唱和;一郡城之内,衣食于此者,不知几千人矣。”[8] 田汝成也表示了相同的观点,并引述史实,加以论证:[9]

 

近来官司,每值歉岁,则禁人游湖,以为撙节民财,此非通达治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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