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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生日快乐(•‿•)说说王安石的西湖诗
来源:杭州网  作者:陈文锦  日期:2021-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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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 像

今年是北宋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诞生1000周年,灵隐管理处等相关单位在飞来峰下举办《自缘身在最高层——王安石与杭州》的学术研讨会,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我不是研究王安石的专家,连王安石的诗也读得不多,我知道的王安石西湖诗,除登飞来峰塔以外,只有《杭州呈胜之》、《游杭州圣果寺》、《杭州望湖楼回》这几首,但我注意到了这几首诗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西湖水的描述,“林峦腊雪千家水,城郭春深二月花”,“登高见山水,身在水中央”“浮云连海气,落日动湖光”“水光山色碧浮浮”,这说明在他眼中,水是杭州满满的风景。

王安石这样看重西湖水,是他个人的特殊喜好吗?不是的,翻检一下北宋早中期的西湖诗歌,描写西湖水景的诗还真不少。如范仲淹“一水无涯静,群峰满眼春”,潘阆的“听水过他浦,看云过别山”,丘濬的“澄霁无涯混一区,似开尘网到华胥。图抨水墨烟昏处,国占清凉月上初”,陈尧佐的“冷光浮荇叶,静影浸鱼竿”等等 。

这一题材写得最多最好的当属林和靖,“浩荡弥空阔,霏霏接水濆。舟移忽自却,山近未全分”,“水天相映淡浟容,隔水青山无数重”,“桐庐道次七里濑,彭蠡湖间五老峰”,“水气并山影,苍茫已作秋,林深喜见寺,岸静惜移舟”等等。最有名的当然是《西湖》:“混元神巧本无形,匠出西湖作画屏。春水净于僧眼碧,晚山浓似佛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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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马麟:《荷乡清夏图》(局部,辽宁省博物馆藏)

不能否认,后代诗人也有描写西湖水的,西湖十景中的平湖秋月、三潭印月都与水有关,描写西湖“平如镜”,烟雨朦胧的句子也不少,有的写得也很美,但与上述诗句比起来,缺乏深入、具体的描写内容,它们重点不在水本身,而在于西湖水表现出来的一种审美意境而已。

从王安石和其他北宋早期诗人的西湖水的描写中,至少透露出当时西湖水的三个信息:一是水域很大,王安石在圣果寺山上,看到前江后湖,感到自己“身在水中央”,而现在在圣果寺山上,基本看不见西湖水面,可见当时在赤山埠、四眼井、以及花家山一带,都是西湖湖面。水线几乎贴近全部山脚线。清波门外的学士桥长桥一带,也全是水面,故而苏轼在有美堂(今云居山顶)宴客,可以清楚地听到游船上的笑声和奏乐声。当时西湖的面积,估计应该有10-12平方公里的样子,才称得上是“浩荡弥空阔”。

第二,水量充沛,水源不是问题。“霏霏接水濆”,是说西湖水很满很满。“桐庐道次七里濑”,是说西湖水像富春江七里陇那样奔流不息,而潘阆的“听水过他浦,看云过别山”,是他登临望湖楼时写的,望湖楼边上的石涵闸,是西湖的出水口,西湖水从这里流向松木场、再流向下湖。在望湖楼上就听到西湖水哗哗地流向别的河流,可见水量很大。

第三,水质非常的好,清纯、透明、甘美。“春水净于僧眼碧,晚山浓似佛头青”,就是最著名的句子,后人再也没有类似的句子来描写西湖水的清纯。范仲淹的“长忆西湖胜鉴湖,春波千顷绿如波”,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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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清趣图》(局部,弗利尔艺术博物馆藏)

我相信唯物史观,认为存在决定意识,文学作品一定是现实生活某种程度上的折射和反映,所以,像北宋初期这样,有一大群诗人讴歌西湖的水,这种群体性的、全方面地表现西湖的水,一定有其现实的缘由才会出现的。这在历朝历代诗人吟咏并不多见,可能也是历史上唯一的一次。说明北宋早中期的西湖是它颜值的巅峰,决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历来不赞成说白居易疏浚过西湖,他那个时期,水域、水量、水质决不会比北宋早中期差,只是当时西湖还是一种粗放型的存在,除了像白居易这样有深厚的艺术修养和造诣的人以外,能够懂得西湖美丽的人还不多。《新唐书本传》说他在杭州的主要政绩是“筑钱塘湖堤,钟泄其水”。意思很明白,就是让钱塘湖水不要白白地乱流,而是要按照钱塘湖堤所限制的通道,流向需要水的下游去。这也是西湖水广、水足、水好的一个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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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 像

吴越国成立过“撩湖军”,主要任务也不是用来疏浚,而是撩除西湖水中的垃圾和水草,否则就不会起“撩湖军”这个名字。吴越国对西湖的主要贡献是西湖的人文建设,钱氏祖孙三代都笃信佛教,兴建了几百座佛寺和许多塔幢,把西湖沿岸浅山的台地都利用了起来。因为建了寺院,就要配合平整土地,修筑道路,种植花木,打井引泉,实际上做了西湖景区的第一轮开发工作。好在由于人力、物力和技术水平的限制,基本上规模不大,并没有像后代那样,一开发就会伴随大规模的人为干扰和建设性破坏。高水平的山水自然生态和坐落在山谷之间的中轴线寺院的有机结合,把西湖的颜值推到了它的巅峰时期,成为西湖历史上一个高光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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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马麟:《荷乡清夏图》(局部,辽宁省博物馆藏)

瀉湖有其自然的生长规律,最终是要被沼泽化变成平地,但这个过程可长可短,如果没有自然和人为的干扰打乱其内在的平衡,演变时间会比较长。从白居易时期到北宋中期,不过200多年光景,这期间没有大规模的自然灾难引发地理和生态的剧变,没有系统的建设性破坏,西湖自然要素基本上处于相对平衡状态,不存在大规模疏浚的必要。

只是到了苏轼第二个任期,即西湖才第一次真正出现问题,因为此时,杭州城市的重心越来越向西湖靠拢,人口又大量增加,各种对水的需求打破了瀉湖原有的平衡,沼泽化的步伐逐渐加快。所以,苏轼以后,西湖疏浚越来越变成维持其生命的必要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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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文锦,浙江省文物局原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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