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版本中断桥、断桥残雪和断桥亭子

作者：吴雪勇（杭州国家版本馆 馆长）

发表于《风景名胜》（2024年1月）

“宝祐贻今岁月赊，

断桥仍见雪飞花。

便教一再新增景，

鼻祖终输十大家。”

图1 乾隆帝为南宋叶肖岩在1253~1258年间创作的

《西湖十景图册》御作的一首题画诗

这是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乾隆帝（1711~1799）为南宋叶肖岩（生卒年不详，杭州人）在1253~1258年间创作的《西湖十景图册》御作的一首题画诗（图1）。西湖上的断桥，自南宋起就已经成为西湖十景中的一景，它不仅是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帝王将相争相颂咏的残雪美景之桥，到了元、明，更因为文世高和刘秀英、许仙和白娘子的民间爱情故事，而备受少男少女们的追捧，成为忠贞爱情之桥。

2023年，杭州国家版本馆在年度大展“版印江南”中，展出了四个不同的西湖版本，断桥再次引发关注。这四个版本是：清康熙十二年（1673）刻本《西湖佳话古今遗迹》中的插图“西湖佳景全图”；清康熙二十五年（1686）刻本《杭州府志》中的插图“西湖图”（图2）；清康熙至乾隆年间的姑苏版画“断桥残雪”（图3）；清刻（具体年代不详）填色本《西湖山水图册》中的“断桥残雪”。大家关注的点，不仅是这样的西湖版本难得公开露面，更是因为其中后两幅的断桥上有亭子，而前两幅则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图2 清康熙二十五年刻本《杭州府志》中的插图“西湖图”

图3 清康熙至乾隆年间的姑苏版画“断桥残雪”

断桥与断桥残雪

（一）唐宋已有断桥

唐张祜（792~854，清河人）在《题杭州孤山寺》中有“断桥荒藓涩，空院落花深”的诗句，表明唐代就有断桥。南宋潜说友（1216~1288，缙云人）在《咸淳临安志》中有这样一段话：“孤山路，在孤山之下，北有断桥，南有西林（泠）桥，其西为里湖。”前述南宋叶肖岩创作《西湖十景图册》，“断桥残雪”为其中一幅，表明南宋不仅有断桥，“断桥残雪”已是一景。

（二）断桥又称“宝祐桥”“段桥”

南宋潜说友《咸淳临安志》说：“断桥版本中断桥、断桥残雪和断桥亭子桥，今名‘宝祐桥’，孤山路口”，点明南宋时，断桥在孤山路口，也叫“宝祐桥”。明田汝成（1503~1557，杭州人）著有《西湖游览志》，上有“断桥，本名‘宝祐桥’，自唐时称为‘断桥’，张祜云‘断桥荒藓涩’是也。岂以孤山之路至此而断，故名之欤”之述，点明明代“断桥”也叫“宝祐桥”，且指出“断桥”是由于孤山向北延伸出来的堤路逢此桥中断而得名。

断桥还有“段桥”一称。在宋末元初《武林旧事》，明万历《钱塘县志》，明成化《杭州府志》里有“段家桥”的表述。还有，南宋王洧（生平不详）有《湖山十景段桥残雪》诗；元钱惟善（生年不详，1379年卒，杭州人）的《西湖竹枝词》第四首有“阿姨住近段家桥”句；元杨维祯（1296~1370，诸暨人）的《嬉春体》里有“段家桥头猩色酒”句，表明在宋、元、明各代，断桥亦有“段桥”之称。

（三）断桥残雪的由来

“断桥残雪”自南宋起就是西湖十景中的一景，它的由来，一说冬日雪后放晴，桥阳面的冰雪消融后露出了桥面，桥阴面的冰雪未化，仍然泛着银光。在宝石山上远望过来，会有白色桥面中间断开了的错觉，故称“断桥”和“断桥残雪”。二说来自月影之惑。孤山路上桃柳密布，枝繁叶茂，月色皎然之夜，月光被树叶破碎，落在桥面上的月影斑驳如残雪，故称“断桥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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