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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红楼梦》并称“南缘北梦”的《再生缘》,是如何“走”上文学经典的?
来源:《杭州文史》第一辑  作者:李利忠  日期:2018-08-16


《再生缘》显然是一部未完之作。作者在第17卷卷末明白写道:“知音爱我休催促,在下闲时定续成。”然而从写作第17卷的1784年到她去世的 1796年,整整12年时间,陈端生却始终未能再续一回(如果算她卒于1790 年,也有6年之久)。现在流行的《再生缘》共2080余万字,后3卷为杭州才女梁德绳续写,以孟丽君与皇甫少华大团圆为结局,这样的结局,就陈端生的生活经历和作品情节发展逻辑而言,可能有违其初衷,她的安排也许是悲剧的结局。郭沫若认为作者预想的结局应是孟丽君吐血而死,皇甫少华大闹朝廷,少年皇帝恼羞成怒,把他们投入天牢……尽管孟丽君为自己设计的前途原是:“混过几年辞了主,也只好,脱袍卸蟒返林泉。”然而,就是这样一种最低设计,在男性规定着一切女性规范的男权社会也是不可能的,吐血身亡正是这位才华绝世的美丽少女为坚持自由理想,不愿回归男性规定的生活范式所必然付出的代价。

 

《再生缘》写成之后,影响之大,远非一般弹词所能及。正如作者自己所说:“惟是此书知者久,浙江一省遍相传”,“闺阁之音频赏玩,庭帏尊长尽开颜”,在家庭闺阁之中尤为风靡一时,人们辗转传抄,以至“吾国旧时妇女之略识之无者,无不读此书焉”。后来,根据《再生缘》改编的剧目,在各地戏曲舞台上更是大放异彩,孟丽君这一文学形象,在民间几乎成了妇孺皆知的人物。作为弹词中的空前之作,《再生缘》转韵自然,对仗工整,中间穿插的说白和叙述文字也很简洁。众多人物无不个性鲜明,错落有致,特别在人物心理描写上,尤以细致深刻见长,显示出女性阴柔之美,充满了浓郁的浪漫主义情调。陈寅恪说:“端生之书若是,端生之才可知,在吾国文学史中,亦不多见。”郭沫若认为它比《天雨花》好,可与《红楼梦》并称“南缘北梦”。

 

然而,百余年来,《再生缘》虽在民间流传不衰,却被正统文学史所全然漠视。“《再生缘》之被再认识”,正如郭沫若所说的那样,“首先应该 归功于陈寅恪教授”。原来,自1953年下半年陈寅恪开始听读《再生缘》, 他以一位举世闻名的杰出学者而认同于陈端生的通俗弹词,说:“论诗我亦 弹词体。”并为陈端生“彤管声名终寂寂”,而“望怅千秋泪湿巾”,并感 慨万端地说:“陈端生以绝代才华之女子,竟憔悴忧伤而死,身名淹没,百余年后,其实迹几不可考见。”是陈寅恪最先给了《再生缘》极高的评价, 他指出:“端生心中于吾国当日奉为金科玉律之君父夫三纲,皆欲藉此等描 写以摧破之也”,“端生此等自由及自尊即独立之思想,在当日及其后百余 年间,俱足惊世骇俗,自为一般人所非议”。在形式方面,他指出:“弹词 之文体即是七言排律,而间以三言之长篇巨制。”又说,“弹词之作品颇多,鄙意《再生缘》之文最佳,微之所谓‘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属对 律切’,实足当之无愧,而文词累数十百万言,则较‘大或千言,次犹数 百’者,更不可同年而语矣。”他认为《再生缘》之文,“在吾国自是长篇 七言排律之佳诗,在外国亦与诸长篇史诗同一文体,足以和印度、希腊及西 洋之长篇史诗媲美”。19542月,陈寅恪写成《论〈再生缘〉》的长篇文 章,“今寅恪殊不自量,奋其谫薄,特草此文,欲使《再生缘》再生”,自 费油印。1959年,香港友联图书编辑所将油印本正式出版。

 

196012月上旬,郭沫若读到正式出版的《论〈再生缘〉》一文后,对 陈寅恪于《再生缘》的评价之高深为惊讶,便怀着“补课的心情”,集中几个月的时间,研读校订了《再生缘》,其基本结论是“证明了陈寅恪的评价是正确的”。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指出:陈寅恪“把它(《再生缘》)比之于印度、希腊的古史诗,那是从作品的形式来说的,如果从叙事的生动严密、波浪层出,从人物的性格塑造、心理描写上来说,我觉得陈端生的本领比之十八九世纪英、法的大作家们,如英国的司考特、法国的斯汤达和巴尔塞克(巴尔扎克),实际上也未遑多让。他们三位都比她要稍晚一些,都是在成熟的年龄以散文的形式来从事创作的;而陈端生则不然,她用的是诗歌形式,而开始创作时只有十八九岁,这应该说是更加难能可贵的”。1961 年,郭沫若来杭游览西湖时,曾特意探寻过陈端生故居勾山樵舍,在寻寻觅觅,感慨万分之际,他写下了“莺归余柳浪,燕过剩松风。樵舍勾山在,伊人不可逢”的诗句。如今,郭沫若所校订的《再生缘》,在沉埋41年后,已由北京古籍出版社出版。

 

而一生捍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陈寅恪先生,晚年属意于 三二古代杰出女性,如陈端生,如柳如是,且著书发覆其事迹,所谓著书惟剩颂红妆,自有其深意在焉。值得一说的还有,当年陈寅恪去世后,其家属本想将其夫妇的骨灰归葬杭州,因其父亲陈散原、生母俞淑人和长兄陈师曾都埋骨杭州,不想到牌坊山陈氏墓地一看,差几开发为茶园了,不得已上书省政府,可惜也未得到及时批复,于是一代史学大家陈寅恪之精魂竟与杭州失之交臂,此诚为杭州青山的一大不幸。近闻陈散原墓已修缮一新,陈寅恪九泉有知,当不复再有“岂意青山葬未安”的感慨罢。

 

作者系杭州市诗词楹联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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