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行为疏放,喜欢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他在胡宗宪幕府时,不仅以才智见长,而且擅长谈论用兵之道,喜欢与武官结交。徐仁卿是武义生员,勇武超群,号称徐千斤。徐渭写了五首《武林馆中与徐仁卿同宿,因赠》,称赞徐仁卿的勇猛:“自造提刀偃月文,诸工围煅焰吹云。当时试舞犹嫌薄,铁欛连环六十斤。”“海中黠盗计何劳,罗拜庭前岭月高。财出锦缯还未献,一时叱咤夜深逃。”
万历三年(1575)中秋节过后,出狱不久的徐渭到杭州旧地重游,昔日故旧大多星散。徐渭想起了李峋嵝山人,急忙赶往灵隐寺拜访。李峋嵝是道教信徒,也是一位诗人,与徐渭谈了半天鬼神之事,一直到月亮升得很高,两人才告别。他在《访李峋嵝山人于灵隐寺》尾句写道:“两岸鸥凫浑似昨,就中应有旧相亲。”表达了对昔日友朋的深深怀念之情。
何洪听说徐渭在杭州,便去请徐渭饮酒。席间,何洪向徐渭叙述嘉靖四十三年(1564)冬天,次子何炅得重病,余姚叟徐永为求纯阳子吕洞宾得诗,其中云:“三春柳外莺声好。”以“三春”寓“六日人”,何炅六日后死去。何洪从此信奉纯阳子,在西湖南面的长春山为纯阳子建长春祠。何洪请徐渭写一篇文章,徐渭便写成了《长春祠记》。徐渭似乎对这篇文章很重视,晚年写《畸谱》时还提及:“寓杭,为何老作《春祠碑》。”这恐怕与徐渭在文中表述的观点有关系。一方面,徐渭说“予始闻谓神仙方厌世,而复索居于人,初不甚信”,即神仙要求人间供奉,与道教的宗旨不符合。另一方面,徐渭认为“予观何君信人也,予虽不信兹事,岂宜疑何君哉”,徐渭相信何洪的为人,也就不能怀疑何洪所口述之事。正是由于这种矛盾,徐渭在评述神仙之事时,往往闪烁其词。也许这正是徐渭看重这篇文章的原因所在。当天晚上,徐渭就住在长春祠里。半夜里,朱君叫醒徐渭,一起去赏月。两人一起登上山顶,月色皎洁,迷迷茫茫中,钱塘江也在山峰之间露出一角。徐渭为此写了《宿长春祠,夜半朱君扣榻,呼起视月,山缺处钱塘仅一勺,而夜气滃之》一诗:“长春明月夜阑干,起视当眉尺五间。千里林光俱浸水,一杯江气亦浮山。似闻隔岫吹长笛,欲唤真官语大还。忽忆广寒清冷甚,有人孤佩响珊珊。”徐渭对长春祠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感情,除上述引征的诗文外,他还写了五言律诗《拟寿长春祠何老》、七言律诗《八仙台次韵》和榜联《长春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