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对山乌子一贴药

       石龙山脚下有个医生叫李金顺，在泗乡地面小有名气，他的大儿子逃难时被日本鬼子打死在周浦冯家的水沟里，家里只剩下小儿子，宝贝肉心肝，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但是，有一天，儿子突然生病了，作为医生的李金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丢了魂一样，急忙给儿子开了药方，煎药让儿子喝了下去，一个疗程七贴药下来，病情没有见得好到哪里去，李金顺给其他病人看病的心思都没有了。

        看到儿子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有加重的趋势，他就赶到周浦灵山上沈埭村找同行钱塘名医沈对山商量，请沈对山前来会诊。沈对山行医在钱塘泗乡非常有名气，而且是以敢下猛药著称，对疑难杂症诊断有独到之处，所以，人们给沈对山叫了个绰号“对山乌子”。沈对山来到石龙山村李金顺家里看了他儿子的病情，观察了舌苔，半闭着眼把了脉搏，看到李金顺儿子面黄肌瘦，每天的饭也吃不下去。沈对山果断地开了药方，让李金顺抓药马上煮煎。沈对山说，“没有问题，吃了我的药，保证在一个星期后病情就会好转”。李金顺听了非常高兴。

        拿到药方一看，李金顺傻了眼，这个药方里开的几味中药和自己原来方子里的草药种类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只不过用药的剂量不一样，药量加重许多。

        李金顺将信将疑地让儿子按照沈对山开的剂量服了下去，真是奇怪，等到七贴中药吃完，儿子的病情大大好转，第二个疗程下来，身体完全康复。李金顺千恩万谢，特意摆了宴席，为了表示感谢，请沈对山来家里喝酒。三杯下肚后，沈对山开口说，“金顺，不是你的方子不对，不是你医术不高明，而是你医治的对象是你自己的儿子。一个医生面对自己的儿子，怕用药过头，过于小心谨慎罢了，反而起不到应有的医治效果”。李金顺连声说：“是的，是的”。

        这真是“快刀难削自己的柄，医生难看自己的病，瞎子难算自己的命”。

        “对山乌子一贴药”的由头就是这样来的，泗乡人无人不晓。李金顺的儿子叫李忠民，今年（2018年）刚过世，老人家一直活了97岁，这有可能与对山乌子这贴药有一定关系。

       “对山乌子一贴药”，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叫“宝仕先生吊吊牢”。村口村有一户大户人家姓唐，家有良田几百亩，还开了几家商店，是方圆十里有名的财主人家。一日，唐财主年纪到了六十多岁，突然生病了。唐财主的儿子就急忙赶到灵山去延请“对山乌子”，也就是请郎中沈对山前去为老父亲看病，恰逢“对山乌子”外出探诊看病去了，不在家里。沈戴山的儿子叫沈宝仕，也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郎中先生。一看沈对山不在，心急如焚的唐财主儿子就直接把郎中沈宝仕请到了村口家里。

        沈宝仕翻过了石龙山，来到了村口唐财主家里，一看这是一户家庭经济条件非常好的人家，一把脉，知道唐家老财主的病情也不是很严重，宝仕先生也就动起了歪脑筋。想想如果父亲前来出诊，这样的病，只要七贴药下去，一定药到病除，那么，只能赚一趟出诊费。到了自己手里，乘这个机会要多赚一点钱，宝仕先生这样想着，也就把药的用量减掉了一半。

        吃了一个疗程后，唐家老财主的病情没有再往坏处发展，还略微好转，唐家上下也都很开心，又请宝仕先生前来出诊，宝仕先生又开了一周七贴药，唐财主吃下去后，病情确实又略有好转，就是没有断根。

        到了第三周，唐家儿子又到灵山来请宝仕先生，恰逢宝仕先生出诊了，不在家里，就请了“对山乌子”到村口前来为父亲看病。“对山乌子”一看儿子开的方子，然后给老财主把脉，知道儿子动了歪脑筋，就直接改了方子，把方子上的药头加重了一倍。等到宝仕先生回到家里，听说父亲到村口为唐财主看病去了，知道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了，被父亲断了财路。父亲沈对山回到家里，对儿子宝仕给予了严厉批评，认为医生不能这样做人，宝仕先生感到非常惭愧。一周以后，村口唐家老财主的病情完全好了，对沈对山和沈宝仕父子俩万分感谢，还送了“妙手回春，胜似华佗”的锦旗到沈对山的诊所里。唐家根本不知道发生在沈对山和沈宝仕父子之间的故事。

        这就是上泗人古话，“宝仕先生看病——吊吊牢”的由来。父亲“对山乌子看病——一贴药”，儿子“宝仕先生看病——吊吊牢”，成了上泗医疗界的一句名言，宝仕先生后来也成为了钱塘泗乡名医。沈对山和沈宝仕是周浦灵山村人，都早已过世。沈宝仕的儿子沈纪昌继承了爷爷和父亲的事业，从事了一辈子的医疗工作，现在已经有80多岁了，前几年还在为乡亲们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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