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建德县的粮食亩产量和总产量

国内外学者对清代粮食亩产量的估算存在颇大的分歧。 原因一是统计数据的模糊和稀缺，比如古代的计量单位的变化，官方的斗和民间的斗的差别；同时还有各个地区间传统的不同；第二，更重要的是，粮食产量地区间差别很大。江南地区当然是明清时期粮食亩产最高的地区。

江南的亩产量

建德位于杭嘉湖以南，粮食亩产应该达不到长三角的水平，但大致也不会相差多少。国内外学者对于清代粮食亩产的估算，估计值最高为367市斤/市亩, 最低为155市斤/市亩, 相差212市斤/市亩。（以上讨论见石涛和马国英， 《清朝前中期粮食亩产研究述评》，《历史研究》， 2010年第2期）这些估算， 讨论的是全国的亩产量，相差很大，很难作为建德粮食亩产估算的参考。

李伯重在《一八二三年至一八三三年间华亭—娄县地区水稻亩产量----- 一种新研究方法的尝试》（《历史研究》2007年第6期）一文讨论了上海郊区在1823年前的水稻产量。华亭-娄县地区属于长三角，又是水稻种植区，同时讨论的是清中期之前的粮食产量，与明末清初差别不大，因此可以作为建德的参考。

李伯重的研究指出，华娄地区的耕地基本上都是较好的水田（即上等和中等的田地），因此这些水田在正常年成的水稻亩产量，应属于江南较好水田的收获量，即上述的头等（3.6石）和次等（2.5石）的亩产量。换言之，大约在3石上下。当然，华娄地区也有一些相对较差的水田，其亩产量大约为1.5石。

表二：　1823年前华娄各类田地水稻亩产量

明代建德的耕作制度

那么，明末清初建德的耕作制度是如何的呢？

笔者少年时期的1980年代，可以说是建德农业和粮食生产的顶峰。农民采取的二年五种制度。第一年早稻和晚稻， 晚稻收割后种小麦或油菜，第二年初夏收割。精耕细作，农民从年头忙到到年尾，粮食亩产量很高， 出现了吨粮田， 也就是每亩亩产量（两季稻谷加小麦亩产超过1000公斤）。笔者家里的有一丘田，晚稻亩产也可达到900斤，父亲极为自豪。 此外，还有山地的红薯、玉米、茶叶，菜园的蔬菜瓜果，有的农家春秋季节还养蚕等等。

不过，明末清初的耕作制度以及农作物和清中期以后大不相同。首先，当时双季稻并未普遍实行，因此，大约两年三收（两季水稻加上一季小麦或者油菜）；同时，水稻和小麦产量比现在低得多；其次，从新大陆传过来的粮食作物如红薯、南瓜和玉米并未在建德广泛种植。水稻和小麦除外，其它农作物为油菜、大豆等豆类。因此，粗略地说，当时建德粮食亩产量肯定比不过长三角的华亭-娄县地区。

明代建德的亩产量和粮食总产量

因此，我们不妨把华娄地区中等田地的亩产量（每亩2.5石）作为建德普通年份的估算；而其下等的亩产量（每亩2石）作为建德较差年份的估算，这个估计，或许相对悲观了一点。

那么，一石相当于多少斤呢？ 同样，石作为容积单位，折算成重量单位，历史上和地区间的差异也很大。清代一石大约140市斤，也有高达160市斤的。我们不妨以140市斤来计算，则建德民田水稻亩产量分别为350斤 (好年份)和280斤(差年份)；除了水稻，还有小麦。小麦产量比水稻低得多，不妨以水稻产量的1/4计， 则分别为88斤和70斤。以此估算，建德的稻、麦粮食年总产如表四。

表四：万历四十年建德的粮食总产量估算（斤）

以建德十万人口计算，年人均口粮可以分别达到560斤和约700斤。这个数字，是非常可观的。当然，一部分粮食是需要折算交给国家。即使如此，人均口粮也将远远在人口繁衍需要的最低限度400斤以上。换言之，以当时建德的民田和粮食产量，养活十万人绰绰有余。

东南富庶之地

以上只是计算了民田。建德当时还有民地123840亩， 乡山492610亩以及池塘5373亩。民地、乡山和池塘，从建德的历史和现状出发，应该基本不是生产粮食的。读者切切不可忘记，建德从来不是主要的产粮区；粮食生产也不是建德的强项。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建德的经济，很大程度上依靠境内蔓延的山林。

建德自唐宋起，就以山区特产著名，如漆、桐油、茶、麻、蜜、桕、水果、木、竹、柴、炭、丝等；同时，新安江、建德江等水陆不仅是各地商业往来的重要商道，也养育了如九姓人家的渔民。因此，这些经济作物、渔业和商贸也是建德经济的举足轻重的部分，如千百年来依赖出产销售山林特产生存的坌柏村（见笔者《湮没的坌柏》一文）所示。

由此可见，自唐宋始，建德县作为附郭府治的大县，其经济地位是非常突出的，可以说是东南富庶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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