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钱塘到乾潭(建德)
建德县西北胥岭上的英烈王庙,便是在绍兴九年从吴山本庙命名而来,列入官方的崇祀序列。也就是说,建德百姓对于伍子胥的崇拜,至少在北宋后期就开始了,这个时间,和伍子胥崇祀在杭州钱塘江流域的流传是相吻合的。因此,胥岭的伍子胥庙正好体现了伍子胥传说和奉祀从从钱塘到乾潭(建德)的流传。 不过, 胥岭的伍子胥崇祀,从宋代方志看,还只停留在对伍子胥忠烈的敬仰和崇敬,尚未把伍子胥作为水神和潮神的神灵。缘何?第一,胥岭的庙称为英烈王庙,似乎只是彰显了伍子胥作为忠臣和悲剧英雄的形象;第二,更重要的是,此庙位于建德西北和分水交界的连绵山岭之中,周围并无大河湖泊,因此,此庙的最初建立不大可能是因为伍子胥是水神和潮神来这个考虑;第三,在两宋期间,从建德江溯流而上,在建德境内有许多水神崇拜的此庙,如龙王庙,其间恰恰没有关于伍子胥的崇祀。《严州图经》建德卷记载了和梅城隔江而望的两港龙王庙。两港即两江,建德江和兰江,因为二水汇合而常常导致水患,故建龙王庙以镇之。而桐庐、遂安、寿昌、分水诸县均有龙王庙等此庙,掌管水旱江河,可见,当时伍子胥在严州一带(建德江和新安江一带)尚未摇身一变为水神。不过,如上篇所述,景定年间《严州续志》谈到了胥岭英烈王庙旁边的小池和钱塘江潮候相应,表明了伍子胥作为潮神的信仰也为当地作知晓。只是旧神(龙王)尚在,新神 (潮神伍子胥)不便取而代之,何况此潮神还只是在山岭之中逡巡徘徊。 第四,到了明代,在胥村和胥口附近建立了英烈王庙,由于这两地面临子胥溪、子胥江和建德江,所以这两地的崇拜,尤其是胥口的子胥庙,一定是把伍子胥作为潮神和水神来崇拜的,希望保佑本地水旱无灾,渡江平安。 综上所述,我们大致可以得到以下几个结论。第一,伍子胥本人无论在逃难奔吴的途中,或者在吴国效忠的过程中,都没有到过乾潭(建德);因此,乾潭本地关于伍子胥亲临本地的事迹纯属传说;第二,而乾潭本地自发崇祀伍子胥为伍子胥建庙始于胥岭的子胥庙,可见伍子胥的传说到达建德( 严州地区)至少在北宋后期,甚至更早;第三,建德正式把伍子胥列入官方奉祀系统是在绍兴九年(1139);第四,乾潭本地最早伍子胥的形象还是属于忠臣孝子的"英烈王"模式,是汉代崇尚血亲复仇的遗迹;而本地伍子胥作为水神和潮神的形象,要晚至明代才出现。 虽然伍子胥没有到过乾潭,没有到过建德,可是,伍子胥事迹在本地的流传达千年之久,深深地扎进了乾潭和建德千百年来的历史书写、传统延替、和社会生活当中,在当地百姓的记忆中历久弥新。从这个意思上说,伍子胥的到与不到,并没有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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