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湖砖瓦业有着深厚的渊源。早在七八千年前,跨湖桥的先民们就在此处制作瓦罐、瓦钵等陶器,且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1992年,对越王城山的城垣遗址进行发掘时,曾发掘出春秋战国时期的大板瓦、简瓦、杉树纹瓦,可见,早在湘湖形成前,这一地区就有人制造瓦片了。
弘治年间,湘湖孙全、吴瓒两家“填湖置窑”,开始烧制砖瓦。嘉靖时,濒湖从事砖瓦业的已有数百家之多。明末,随着新的生产方式的出现,濒湖从事制作砖瓦业的已达数百家。
继续增加,至清初康熙时期,湘湖砖瓦业已闻名全省,成为浙江与嘉兴、湖州并列的三大砖瓦中心。那时,杭州经火灾频繁,其根源在于易燃建筑密集,治理的根本对策只能是改竹木建筑为砖瓦房。由于湘湖离杭州近,只一江之隔,运输成本便宜,所以成了杭州建房筑室所需砖瓦的主要供应地。“砖填瓦片多出之过江之湘湖”。清乾隆三十八年(1773)经批准湘湖四周从事砖瓦业就有308户。嘉庆乙丑进士汪继培在《湘湖竹子词》说:“茆屋濒湖三百家,抟泥弄瓦作生涯。窑中火候炉中诀,细看浓烟几缕斜。”清末,用湘湖土质制作的砖瓦已成为萧山的大宗名产。
初期,仍继续增加,民国十四年(1925),沿湘湖各村大都烧制砖瓦,大小土窑多达63座,砖瓦的品种达35种,品种包括尺八方、太堂、大延陵平瓦、简瓦、龙腰,等等。民国十六年,环湖已有58个村庄、1770户、8750人从事砖瓦业。民国十八年,从业人数为5200人,土窑60座,其中大窑51座、中窑1座,小窑8座,年产砖1250万块,瓦380万片,合计总值108000元。民国二十年,竹林寺陈家创办了“民立砖瓦厂”,购置了手摇砖瓦机3台,有砖瓦窑2座,开始了机械制造砖瓦。民国二十二年,土窑又比民国十八年减少3座,年产值105000元。民国二十年,土窑仅存40余座,年产值10万元左右。
抗日战争爆发后,特别是日军占领萧山后,湘湖砖瓦业处于半瘫痪状态。战后,湘湖砖瓦业重建,但终因经济萧条,砖瓦滞销,砖瓦业仍趋衰落,土窑开工不满40座,年产砖约220万块,瓦146万张,是1929年同期的45%。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在三年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和合作化时期,于1952年所建的浙江砖瓦二厂(后易名为浙江建筑材料厂)的基础上,组织起5家集体性质的砖瓦社(组),“大跃进”期间,将这5家企业下放给长河区,合建成东湖砖瓦厂(后改名为杭州砖瓦厂,杭州市属)。60年代初,原湘湖、跨湖两砖瓦社析出,1969年,两社合并为湘湖砖瓦厂。70年代初,又相继兴建东方红(西兴)、长河砖瓦厂,至70年代中、后期又兴建7家社队砖瓦厂。
改革开放初期,建筑业迅猛发展,湘湖砖瓦业也随之发展,除原有砖瓦厂扩建外,闻堰、长河和义桥的一些村都办起了砖瓦厂,使湘湖畔的砖瓦企业达到历史最高,有15家之多。
除生产砖瓦的厂家增加外,生产的工艺技术也有了提高。20世纪60年代以前,湖砖瓦业基本处于手工操作阶段。70年代开始,设备普遍得到改善,制坯、运输等逐渐由纯手工改为半机械化。80年代,推土机、小火车、制砖机、制瓦机得到了普遍使用。
同时,不少厂家,如浙江砖瓦二厂、萧山砖瓦厂对砖瓦制作进行了技术革新。由于湘湖砖瓦业厂家的增加,生产工艺和技术的改进,同时砖瓦业经济效益比农业好,见效快,人们的积极性很高,砖瓦产量大有提高。
在湘湖砖瓦业大发展的同时,也随之带来了湘湖黏土的日趋减少。因泥源枯竭,一些厂家生产难以为继。同时90年代,随着经济结构的调整,萧山工业出现了一种新兴的钢结构行业。至2000年年底,全区有此类企业44家,创产值15.6亿元。它美观、成本低,操作方便;空心砖等替代品大量出现,于是劳动强度大,劳动密集型的,藉湘湖之泥为原料的砖瓦业日趋凋弊。
尚存萧山砖瓦厂和一些镇村砖瓦厂继续生产”,湘湖砖瓦业进入收官阶段。
湘湖产砖0.23亿块,瓦仍保持在1000万张左右,翌年瓦也下降至119万张。
因湘湖砖瓦企业已没有一家列入规模企业,故区统计局已不作统计。
从此,只有几座土窑作为遗迹而存在下来,延续了约四个半世纪的湘湖砖瓦业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
砖瓦的制作,先要在湘湖圈地,再把四周填高筑堤,然后把堤内的水排干,再挖泥取土;当湖水较高时,还要偷放湖水,甚至破坏湘湖的水利设施在取土时,往往将坑穴挖得很深,不利于湖水排放。所以,对湘湖水利的危害较大:
二是在砖瓦制作过程中,为了挖取湖泥的便利和运输的方便,常常偷放湖水,以致影响湘湖水利;
这是湘湖研究者们的共识,不论是上海社科院研究员、《库域型水利社会研究——萧山湘湖水利集团的兴与衰》作者钱杭,还是浙江理工大学副教授、《萧山湘湖史》的作者蔡堂根,在其著作中均有相同的表述。其实,早在清初,毛奇龄就在其《湘湖水利志》中就指出,砖瓦业的发展将会改变湘湖水的深浅,会导致湘湖间水的“倒注”。民国初期,“湘湖一带,一片汪洋中,鳞次栉比,皆方形圆形之硬堤,其状仿佛大水浸渍中之田亩,”原因就在于制砖瓦者“取泥者既毫无限制,又绝不规则被挖泥之处,往往变为深潭,约有十数丈之深,潭边隐然露硬堤”。所以,砖瓦业的兴起与发展也是促使湘湖湮废的因素之一。
但是,如果我们就此而下结论,认为砖瓦业是湘湖湮废的罪魁祸首,那就未免有点偏颇。
“湘湖在发展过程中,却没有和宁绍平原其他许多湖泊一地全部湮废,由于湘湖粘土适合于制作砖,使湘湖在围垦后因挖泥制瓦而再度出现一定的水域。……砖瓦的产值超过农田,下湘湖的粘土挖尽后,砖瓦业会转向上湘湖。这样,挖泥制瓦所造成的潭拓宽、加深湘湖,有力地遏制了湖泊的衰亡。”
以上就可以看出,砖瓦业的兴起与发展对湘湖的影响是两重的,一方面是影响水利湘湖解体的因素,另一方面也是使湘湖不能完全湮废的原因。除此,还给我们带来以下益处。
首先,在封建社会里,砖瓦业是一种手工业,它的产生与发展,推动着商品经济和资本主义的萌芽发展,代表了中国生产力的发展方向。湘湖砖瓦业是萧山历史上最早的手工业之一(另一业为制盐业),它有力地推动了萧山商品经济的发展,同时随着雇佣关系的产生与发展,也有力地推动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促进萧山从封建生产方式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过渡。这也可说是萧山当今经济强劲发展的历史根源。
其次,它为萧山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是湘湖周边乡村的重要经济来源。清末,湘湖砖瓦业的产值已达七八万银元;民国十八年,砖瓦合计产值105000元,为全省之首。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砖瓦产量不断创新高,1970年砖产量接近3000万块,为2928万块,仅过两年至1972年,砖产量为4513万块,至1976年达16804万块(张)。
萧山县属企业年产值突破百万元的企业共有14家,其中砖瓦业就占1家,为湘湖砖瓦厂,达162万元。
产砖达35697万块,瓦1031万张,砖产量比1970年增加11倍,加上省市级的两家砖瓦厂,突破40000块,共产砖为44291万块,达到历史新高。
1978年后瓦片则始终保持在1000万张左右。至于建在湘湖畔的省市两家砖瓦厂产量,早在1960年就突破亿块大关,达10998万块,1972年为最高,达12059万块。以后由于泥源问题,产量有所减少,但创造的价值仍不可忽视。1984年,浙江建筑材料厂产值达599万元,利润为83万元。
这些砖瓦主要销在萧山,萧山西南到楼塔、河上,东北至义盛、靖江,哪些房子的砖瓦不来自于湘湖畔?特别是北海塘以北的沙地,房子变迁历经五代,所有砖瓦几乎全来自湘湖,也销往浙江各地。
以上可见,湘湖砖瓦业所创造的财富是巨大的,为萧山人民过上小康生活功不可殁。
其三,没有砖瓦业的大力发展,就不可能发现跨湖桥文化,也没有距今现存历史最久的独木舟的发现。跨湖桥遗址前后共进行了三次考古发掘:
出土器物一百余件,包括彩陶片、交叉人纹陶片等,还发现建筑遗迹、灰坑等;
发现了距今8000年左右的独木舟及相关遗迹。遗址深埋于古湘湖底部,之上有厚达4米的青色淤泥。不是制作砖瓦的大量取土,就根本不能发现遗物,也不可能对其进行发掘。当然,也不能否认,砖瓦取土也对遗物有着一定的破坏作用。
跨湖桥文化的发现与命名,是做大做强湘湖旅游的华丽名片,为湘湖开发和建设增添了深厚的文化色彩。也是萧山的一张华丽名片,显示出萧山悠久的历史与深厚的文化底蕴。同时跨湖桥文化还把浙江的文明史整整向前推进了一千年,独木舟的发现还对研究人类早期水上交通工具史具有重要价值。要不是砖瓦制作的大量取土,这些都是子虚乌有。
其四,制作砖瓦所留下的坑坑洼注,为湘湖的重新开发创造了条件。因制作砖瓦,所挖之塘有的已深达30多米,如改作农田成本太大,不太可能。目前,国家对土地控制得很紧,不是因制作砖瓦挖得如此之深,是绝不可能得到国家的批准。湘湖何去何从?早在20个世纪80年代就有专家指出发展旅游业则是可以选择的最佳前途。
“首先,它拥有秀丽的山水资源和丰富的历史古迹资源,只要经人工修饰,就会变为引人向往的风景区;其次湘湖的位置优越,交通便利。它北近杭州,东邻绍兴,便利的铁路、公路、水路,把它和这两个历史文化名城紧密联成一体;再次,湘湖和湖周的传统名产,亦是增加客源的条件之一”
同时,湘湖砖瓦业历史长达五百余年,也是湘湖开发不可忽视的人文资源。在今后的湘湖开发中,可以考虑建立相应的展馆,展示湘湖砖瓦业的兴辍,还可以附设砖瓦制作体验馆,让游客体验砖瓦制作的过程和乐趣。
综上所述,湘湖砖瓦业历经沧桑,它的影响是不能低估的,应当持辩证的观点,不能看到一个方面而否定另一个方面。正确的态度,应持客观态度,在看到砖瓦业对湘湖水利功能的破坏作用的同时,也看到其对萧山经济、文化、社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