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山庐日记》中的 求是书院史料 (1897、1901年) 孙宝瑄 (丁酉四月)十六日,雨。
观《游览日记》。过午,诣陆勉斋创中西学堂,题曰“求是书院”。天文、格致、图画、仪器悉备屋宇峻朗,前为普陀寺也。与勉斋纵谈。归访章枚叔于横河桥北,板屋数椽,亦雅洁。枚叔读书其中,殊静。予小坐片时,檐溜正急。旋诣春柳,即还。夜,观《万国近政考略·风俗门》。 孙宝瑄:《忘山庐日记》,上册第108页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以下只注页码)
(丁酉十月)初五日,雨。 勉斋招饮于求是书院,持蟹螯对酒,乐甚。俄观重学仪器,有西文全体图,皆纸剪,揭视脏腑剖面,各具精绝。又偕至书院墙左偏闲步,菜畦平旷。时雨微止,路滑。晚归,观书。 (上册第156页)
(辛丑七月)十五日,晴。 晨,秉庵偕刘永春及于石卿、范序东过,日中去。晡,童亦韩来访,自云:甫由杭州来,求是书院勉斋已辞,同志议举足下充总理,子其有意乎?余曰:鄙人不才无学,深惧不克担此重任。亦韩曰:求是书院关浙江一省人才之消长,每年费公款一万馀金,若一时无人肩其事,则已成之局势将堕废,良可惜也。书院之存亡在足下,今日允诺与否。余曰:鄙人素喜谈理,从未作事,故不敢自信。但扶持桑梓,亦分内事,如诸公不弃,必欲某出而典领之,所不敢辞。姑先试办数月,如舆论不符,仍当循例告退也。又曰:鄙人生平无他长,惟虚心二字尚能自信,将来事事求诸公匡我不逮。且天下之事,断非一人聪明才智所能理,必合众人之力而后有济也。亦韩曰然。 (上册第385至386页)
(辛丑十月)二日,晴。 仲恕来谈,燕生亦踵至,纵论时事,夜深始去。 余无新旧之见,惟以学问之进境为新旧。何以知其学之进,则以其善变也。善变者,日新月新;不变者,谓之守旧可也。上海同志诸人,惟余之议论见识最善变,故惟余可无愧为新党。 李希圣《政务处条议明辨》谓:变法虽搜括无害,不变法虽不搜括,民不免于坐困。余谓其言近是,而有语病。盖外国取财于民,非搜括也。民自公举一人,敛合众人之财,以待官家之取,故无骚扰之弊。今谓变法则可以搜括,此王安石之变法也,民受其殃矣。 王安石变法,尚专制,不取决于公议,病根在此。《条议》短之,甚是。而李希圣祖安石,余所不服也。 杭州诸老,以争俄约病余,故于求是书院事,肆其阻力。及汤蛰仙致书蓝舟丈,以余所约三章告之,于是诸老始大悔,而劳玉初已就求是,无及矣。三章云何?一章程公议,一年月出入款项贴出示众,一试办数月,如舆论不合,即行告退。 (上册第421页)
(辛丑十月)三日,阴。晡,雨。 观吕新吾先生《呻吟语》。 吕先生云,一则见性,两则生情。故知情生于对待者也。 理自理,性自性,宋儒谓性即理,因有义理之性之名,不通之论也。性岂能混理而言之?又气质亦与性有别,宋儒亦混而为一之,故又有气质之性之名,皆辨之不细也。要之,性无善恶,其顺义理而行则无不善,任气质而行不免于恶。 俗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余谓集义千日,用义一时。 吕先生谓:童心最难除,凡炎热念,骄矜念,华美念,欲速念,浮薄念,声名念,皆童心也。至论。 先生甚爱万籁无声,萧然一室之趣。余谓:其人非于静中有得者,不能。 薄暮,有求是书院学生二人来访:一许姓,一沈姓,皆出色特班生。各手日记一册示众。余且读,且与剖析名理,两君议论皆精,颇有与余合者。 (上册第421至422页) 作者简介 孙宝瑄(1874-1924),字仲玙、仲愚,浙江钱塘人,先后在清朝工部、邮传部、大理院等任职。虽功名不显,但是学问涉猎甚为广泛,交游多当代名流。其日记《忘山庐日记》为晚清著名日记,日记起自1893年,止于1908年,1983 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整理出版,是研究晚清历史的重要史料。 感谢原文作者及发布媒体为此文付出的辛劳,如有版权或其他方面的问题,请与我们联系。本文仅供参考,不代表杭州文史网观点 |